玫瑰住持早就听说,杨府尉为了采伐楠木大树,在深山密林中受尽了磨难。后得先王佑护,终将大殿所需楠木如数采伐来。对杨府尉也很敬重。玫瑰住持天生聪明伶俐,又在先王身边服侍多年,就更有眼色、识世故。她见杨府尉欲言又止,便知她有秘密事情要讲与柳大人听。于是,不急不躁的道:“柳大人,本住持正要去大殿照应,却又不敢怠慢您,正巧杨大人来了。”又对杨府尉道:“杨大人,劳烦您陪柳大人说说话,本住持去去便回来。”欲托故离开。
杨府尉道:“住持请便。”
柳府丞知道玫瑰住持是有意回避。心想:以后我与杨府尉会经常来这西配殿里说事,避讳她们,总不是办法,那样肯定会招致她们疑心,对我二人会产生猜忌。如若怀疑我们二人有不可告人勾当,把我们当作奸逆小人,报告给太师,那可就坏了我的大事。经过这些日的接触与观察,二位住持品行端正,对先王忠心耿耿,与其避讳她们,使其生疑,倒不如直白地告诉她们,使她们感到对自己的信任,这样也好得到她们的支持。想到这,便对玫瑰住持道:“住持请留步。住持对先王忠心耿耿,我与杨大人要说之事,也正是事关先王江山社稷之大事,怎能避讳住持?请住持留下一听,也好向住持讨教。若住持觉得是遁入空门之人,不问世事,住持听后不言便是。”
玫瑰住持听了柳府丞的一番话,深受感动,她觉得柳府丞没把她当作外人。又听到说事关先王社稷大事,她哪里还能置身事外,袖手旁观?于是,正义凌然的道:“我等同为先王臣子,事关先王江山社稷,本住持怎能熟视无睹?请柳大人讲来听听,有哪个奸臣逆贼,敢坏先王江山社稷?!”
柳府丞听了,心里踏实了下来。心想:自己冒险对了,不仅为日后避免了麻烦,而且还取得了住持的支持。自佛仙殿进香以来,二位住持深受女儿国官兵百姓的爱戴与敬仰,许多人已将她们二人当成了神灵的使者,先王的化身,对她们虔诚之至。二位住持的支持,对惩办春尚书肯定会大有作用。柳府丞向杨府尉点了点头,示意她把要讲的事情讲出来。
杨府尉见柳府丞让她讲,知道她已考虑清楚,不需要避讳玫瑰住持。但为了避免住持多想,还是对柳府丞改了称呼,道:“大人,我查清楚了,事情与您讲的一样,您真是料事如神,当今的活诸葛。”言语之中充满了敬佩与崇拜之意。
柳府丞惊讶地道:“你是怎么查到的?”
杨府尉道:“我差了府中的人,让她悄悄地去打探那日都是哪几位军士去护送的,又是谁与桂校尉护送的同一辆马车。打探清楚后,我就悄悄地让人把那个军士带到府里。那个军士叫彩菱,她胆子真小,我只说了二十里洼小树林的尸首,还没等我审她,她就吓得跪在地上一个劲地求饶命。”
柳府丞急切地问:“她是怎么讲的?”
杨府尉道:“她说,她们到了茅草盖驿站,桂校尉叫她谎称马车坏了。她不知道桂校尉是什么意思,但又不敢不从,只能照她话去办。到了下午,才出了驿站。走到二十里洼,桂校尉说她们要解手,让她停下了马车。那三个木匠也到路边的小树林里解了手,当她们解完手出了小树林时,就见车侍卫一剑刺死了走在后面的一个木匠,前面姓李的那个木匠看见杀了人,吓得赶忙就跑,可没跑两步,就被桂校尉一剑砍中他腿,那李木匠倒在地上,拼命地向前爬,还一个劲地求饶命。桂校尉哪里肯放过?挥剑就砍,被车侍卫制止住了。车侍卫要过桂校尉手中的剑,让她杀那李木匠,可她不敢。车侍卫把剑架在她的脖子上要杀她。后来,还是桂校尉握着她的手,用力将剑刺进李木匠背部,又用力剜了剜,那李木匠一阵抽搐就没了动静。桂校尉和车侍卫把尸首拖进小树林里,回到马车上,又把他们装工具的三个布口袋扔到了路沟里,带着没杀的那个木匠回了京都城。正象您说的那样,因为这辆马车里有那个木匠,所以,进城的时候她们不让守城的军士检查。”
杨府尉的讲述,句句如尖刀匕首,戳着柳府丞的心窝。当她听到李友朋被砍伤腿倒在地上,哭喊着求饶命她们都不放过,又被剑刺穿胸背,还用力去剜时,只觉得浑身颤栗,心在滴血,比那剑刺在自己身上还痛苦。她顿时泪流满面,悲痛无比,悲愤地道:“这些畜生,为何这样残忍?!把人砍成了那样,还不放过……”她恨得咬牙切齿,心里暗暗发誓:我一定要杀了春花,让她血债血偿,为李友朋报仇。
玫瑰住持听了,也流下了眼泪,气愤地道:“朗朗乾坤,谁这样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杀人?定会遭到报应的。”
柳府丞擦干泪,坚定地道:“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就是春尚书。”
杨府尉和玫瑰住持听了,都惊诧地道:“怎么可能……”
柳府丞道:“你们有所不知,佛仙殿未竣工之前,春尚书就多次将西图国木匠吴心安招到府中,与之成欢。时日一长,便生长相厮守之意。她曾经向太师进言,要留外国木匠于女儿国居住,但太师未准予。于是,她便用瞒天过海之计,将这吴心安从半道上截了回来。但她怕此事被他人泄露出去,于是便指使车侍卫杀人灭口。哪曾想,人算不如天算,鬼使神差,她们藏匿在小树林中的尸首却被那槐车夫看到,恰巧,她们主仆三人,又都是贪利忘义之人,取了尸首边的金银,被本府捉拿。这真是天意,若非神灵作为,此事将永无昭示天下之日也。”
杨府尉道:“大人,这事牵涉到了春尚书,该如何处置才好?”
柳府丞坚定地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柳某身为京都府丞,先王臣子,岂能容许奸恶之人败坏先王纲纪?行恶之徒逍遥法外?本府丞宁可粉身碎骨,也誓将她们绳之以法,为先王铲除奸臣逆贼,为百姓伸张正义。”
杨府尉与玫瑰住持都被柳府丞的凛然正义深深感动。杨府尉道:“大人所言极是,我们身为先王臣子,就要为先王铲除奸臣逆贼。杨某愿协助大人,把她们捉拿归案。”
玫瑰主持惋惜的道:“先王才走几日?她春尚书就敢如此胡作非为,残害人命,真是让人痛心。”转而又慷慨激昂地道:“柳大人,本住持虽然已遁入空门,但我仍是先王的臣子,决不能容忍有人损毁先王的江山社稷,也不能容许滥杀无辜,草菅人命的奸逆之人为所欲为。本住持愿为除恶安良,肃正纲纪,为先王江山社稷出一份力。若有需本住持挺身而出之时,还望大人不忘不弃,想到我玫瑰这人。为先王社稷,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柳府丞激动地站起身来,抱拳向二人施礼,道:“有二位鼎力支持,柳某浑身是胆,愿拼命一搏,死也无憾。”
杨府尉和玫瑰住持也抱拳向柳府丞施礼,以示同舟共济。
柳府丞道:“杨大人,你捉了那彩军士,可能会引起桂校尉的警惕,而打草惊蛇。”
杨府尉担忧的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柳府丞道:“大人也不必太过担心,昨日我已将本案的三人,以江洋大盗之罪结了案,或许能麻痹她们,让她们放松警惕。不过,那彩军士,你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放她回去了。”
杨府尉道:“我已将那彩军士着人看管起来了。”
柳府丞道:“大人,羁押她并非上策。我们三两日是拿不到春尚书罪证的。而桂校尉见彩军士失踪,必定会有猜疑,一旦她报告给春尚书,她们有了警惕,我们就很难再能拿到她的罪证了。”
杨府尉道:“有彩军士在,就能指证她们,就不愁定不了她们的罪。”
柳府丞道:“定桂校尉和车侍卫二人的罪并不难,但是,却让真正罪大恶极之人,幕后主使春尚书逍遥了法外。”
玫瑰住持道:“柳大人说的是,那彩军士也只能指证桂校尉和车侍卫二人。而车侍卫怎会供出春尚书?若是这样,那这个案子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杨府尉赞同地点着头,道:“大人,您说该怎么办?”
柳府丞道:“杨大人,你要稳住彩军士,要想法让彩军士相信你与春尚书是一伙的,是你按照春尚书的意思,安排桂校尉做的。为了奖赏她,你提她职,留她在你府里,这样,既能打消她的疑虑,稳住她人,也有利于对她的监管,需要之时也能及时捉拿。但是,你必须告诫她,二十里洼之事,对任何人,包括桂校尉也不能再提,不然,桂校尉她们会杀人灭口。这样既稳住了她,也切断了她与桂校尉的来往。”又认真的道:“这彩军士是目前我们能掌握的唯一的一个目击证人,对本案至关重要,你要想尽办法,确保她的安全。”
杨府尉郑重地道:“大人放心,我一定办好此事。”
杨府尉回府后,依照柳府丞的意思,骗得彩军士相信,又对她道:“二十里洼的事,你要烂在肚子里。以后对谁也不得再提及,哪怕是桂校尉问时,也要装作忘记,不然,桂校尉会以为你口风不紧,是个大患,会杀你灭口。本府尉为了表彰你,决定把你调到本府尉身边,做府外随身侍从,这样,她人也不敢再生动你之念了。”
彩军士感激涕零,伏身叩拜,道:“谢大人,谢大人。属下愿为大人赴汤蹈火,粉身碎骨。”
再说柳府丞,在佛仙殿从杨府尉口中得到李友朋被害的确切消息,虽然她心里早有准备,但还是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现实。她以前总有一种幻想:李友朋他们没有那样的金银,那尸首不会是他。李友朋他们没有回到家,也许是在半路上就去了他处干活。虽然她心里也明白,这是不太可能的事,但就是不愿承认那残酷的现实,自欺欺人地抱着一丝幻想。然而今日,她这一丝的幻想也被无情地戳破了,她哪能承受得了?她想为李友朋报仇,可又没有春花主使杀人的证据。心想;难道李友朋就这样白白地死去,我却眼睁睁地看着凶手逍遥法外?我怎对得起惨死的李友朋啊?!她悲愤交加,急火攻心,回到府里便病倒了。
这正是:昨日一对恩爱人,今却阴阳两离分。又见仇人得逍遥,万般悲愤心如焚。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