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孝愕然不已。他不知所以然,但又不敢再问,只得怯怯地点着头,道:“叔,我记住了。”
李友朋给李成孝擦洗完伤口,叮嘱道:“你安心养几天吧,我再给你抓点跌打的药敷敷,过几天就会好了。”然后从吴心安铺上拿过来被子给他盖上就走了。
李成孝望着李友朋的背影,心里充满了无比的愧疚与感激之情。
李友朋来到李成孝以前的工地上,对吴心安道:“老吴,我把你的被子给成孝盖了,一会我把我的被子给你。你和他住一个窝棚,给他打点饭吃,照顾照顾他。”
吴心安忿忿地道:“李头,像他这种没良心的人,就别管他,饿死他算啦。”
李友朋也有些不情愿地道:“老吴,别说那么多了,毕竟咱们都是一个国的老乡,又是一起出来的,就互相照应点吧。”
吴心安道:“李工头,你对他好,可他哪?却恩将仇报,差点把你给害死。”
李友朋自我宽慰的道:“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夫妻都是如此,何况一般朋友呢?人到大难关头,可能都会这样吧。”
韩玉树道:“我就不信,越是大难关头才越看出人心,不能为着自己去坑害别人。”
李友朋道:“这不大家都没事了吗?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不要再提了。不管怎么样,咱们都是老乡。”
吴心安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
到了晚上,李友朋躺在铺上,回想着这一天多来发生的事情,犹如到鬼门关走了一趟又回来,他即庆幸又后怕。想起柳府丞,他觉得欠了她许多,应该好好地报答她,可又怎么报答哪?他一没钱财,二没权势。想来想去,就只有用心、用情去报答了。要好好地对她,痛爱她。又想起李成孝,虽然是歪打正着,合了他的意,但心里却很不舒服,如鱼骨梗喉。心想:李成孝这人怎么能这样哪?自己做错了事,却往我头上栽,你就是为了保命,也不能这样害我呀?真没良心。若不是我受了神灵指点,我不就成了你的替死鬼了?真是个狼心狗肺的小人。他越想越气愤,越气愤就越睡不着。这一天多来发生的事情就像演戏一样,一幕一幕地在他眼前闪过。忽然他想起,他问李成孝时,他清清楚楚地讲过,那大殿的檩是两丈长。照此说,他并没忘记计算扣榫的长度呀!又怎么短了四寸哪?莫非是他量竹杆时不仔细,少量了四寸?也不至于呀!他讲过,他知道标杆的重要性,还怕吴心安他们不仔细,量不准,所以做标杆时就没敢让吴心安他们去做,而是自己亲自量的,并且量的很仔细。他讲的应该不会假。作为木匠,谁都知道这标杆的重要性,应该不会量错。再说,那配殿的檩为什么没出问题哪?这又是怎么回事哪?他百思不得其解,想得脑子直痛,但仍然放不下来。他是一个做事认真、仔细,又好追根问底的人。从小时候学徒时,他就养成了喜欢思考,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习惯,好问为什么,那时师兄们就好说他: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他躺不住了,爬起来就去找李成孝。
李友朋来到李成孝窝棚里,见他还没有睡着,便道:“怎么还没睡?”
李成孝不好意思的道:“浑身痛得厉害,睡不着。”
李友朋道:“忍一忍吧,过两天就好了。”
吴心安醒来,起身向李友朋打招呼道:“李头来了……”
李友朋忙示意吴心安躺下,道:“你睡你的,我找他问点事。”
吴心安躺下,背过身去,继续睡觉。
李成孝见李友朋大半夜的还过来看自己,十分感激,道:“叔,我对不起你……”说着流下悔恨的泪来。
李友朋安慰道:“我不给你说了吗?都过去了,不想他了。”
李成孝流着泪不住地点头。
李友朋道:“成孝,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可得给我讲实话。”
李成孝道:“叔,你问吧,我一定说实话。再骗你我就是龟孙王八蛋。”
李友朋道:“你截的大殿的竹杆是多长?”
李成孝一听,不禁又委屈起来,道:“叔,我记得清清楚楚,我截的是两丈整。不会错的。真的,叔,我没骗你。”李成孝又茫然地道:“怎么会短了哪?”
李友朋道:“你不会量的时候没量准吧?”
李成孝认真的道:“叔,我怎么会哪?谁不知道这标杆重要?我怎么会量不准哪?我怕一遍量不准,还专门又量了一遍,我量得很仔细。不会错的。”
李友朋听了,自言自语道:“那怎么又会短了四寸哪?”
李成孝也十分疑惑地道:“就是呀,怎么会短了哪?”
李友朋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你量竹杆那天,工地上都是有谁?”
李成孝想了想,道:“就我们几个。有老韩、老吴,还有老康,再就是几个女儿国的木匠了。”
李友朋又问:“康木匠不是砸脚了吗?”
李成孝又想了想,肯定的道:“我截大殿的竹杆那天,已经做完了配殿的房架。康木匠是我们还做着配殿的房架时又来上工的。我们下大殿的檩时,他已经来上工好几天了。”
李友朋又问:“那天你什么时候做的竹竿?做好后放在哪儿了?”
李成孝道:“那天截完竹杆,就到了中午收工的时候。我把截好的竹杆与配殿的那根放在了一起,都竖在了工棚上。”
李友朋又问:“你截这根竹杆的时候,都是谁知道?”
李成孝道:“就我们那几个人知道。那时我们都忙完了配殿的活,下午要下大殿的檩,我就叫老吴找来根竹杆,我亲自截的。他们因为没有活,也快到下工的时候了,就在工棚里歇着。截好后,我就下工吃饭去了。”
李友朋自言自语道:“这就对了。”
李成孝疑惑的道:“叔,什么事?”
李友朋掩饰道:“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这事就这样过去了,以后可千万别再提,不然,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