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三点。
原本两人相约好一同去老宅,临走时赢司被公务耽搁,他便让司机把人送到老宅外面等着,他晚些时候到,到时再一起进去。
虽然这是老爷子吩咐,不过他也想这么干。
前者是怕她到老宅被人欺负,受人冷眼,后者是怕她先到会闹出什么事,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性子虽不说很暴躁,但谁得罪她,她绝不会忍气吞声,老宅的人是什么脾性他一清二楚,他不怕她被人欺负,就是怕她打起架来没边,不好收拾。
然而她还是把凤卿一想的太简单,她就不是一个听话的主,特别是他的话。
这不她一到地方自己就下车,完全不管司机在身后说什么。
她到的时候是四点,老宅已经来了乌泱泱一片人,多数是在家无所事事的妇孺,一个两个凑成自己的小团体在谈天说地。
她一出现所有声音戛然而止,大家目光好似都被她吸引一般。
今天凤卿一挽了个简易髻,与别人穿金带钻不同,她往头上戴的是一支成色极好的玉簪子,耳环也是与玉簪配套,身着一件淡紫色的连衣纱裙,腰间做过细致收腰处理,绽露她盈盈一握的细腰,抬脚迈步间裙摆随风摇曳,仿佛她是刚从云端下来的仙女一般。
众人看到她的第一眼,眼里闪过一抹惊艳,而后又转为讥讽,好奇,嫉妒,还有鄙夷不屑。。。。各种复杂神色。
凤卿一在她们眼里不过是靠老太爷一句指腹为婚上位,这指腹为婚是真是假没人知道,全凭他一张嘴说。
如果两人家世并相当,那还好说,关键老爷子给挑的这个人除了空有美貌,身上一无是处。
这是让很多人不愤的地方,在所有眼里赢司妻子这个位置是个黄金饽饽,从他一出生就被很多人都觊觎。
大家都在努力将自己女儿培养成优秀名门千金,妄想能攀附那个位置,谁成想这边还没培养好,那边已经宣布结婚,没过多久竟然连娃都怀上,所有人的美梦在那一刻全都破碎了。
不过她嫁过来也是形同虚设,赢司根本不喜欢她,或许说他不喜欢任何人。
她的一切都被老夫人拿捏住,试问一个没有母家支持,没有婆家喜欢,更没有丈夫喜爱,日后怎么可能接手当家的职责。
离开这个位置不过是早晚的事。
而且她自己也清楚,每每一到家宴,就会极力表现自己,只不过她能力有限,这上蹿下跳的作派,在他们看来就像跳梁小丑一样。
如果不是有老太爷在,大家估计都能嘲笑出声。
但今天不知怎么的,她们看到不一样的凤卿一。
以前她的好看,靠的都是那些粉妆贴面,奢侈饰,当然也不乏她那张脸加持,左右不过是一个好看的花瓶。
但今天她很不同,脸不再涂脂抹粉,一张天姿国色的脸披露无疑,衣着不露半寸更显轻盈软美姿态。
知道是她失忆变了性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换了人。
凤卿一气质傲然,冷眸一一扫过这群人,这里所有人都认识她,唯独她不认识所有人。
面对这一道道让人不适的目光,换着别人肯定的哭着跑开。
但她是谁,她可不是那个为了融入赢家而卑躬屈膝,舔着脸去曲意奉迎的人。
一群势利眼的鬼魅,压根入不了她的眼。
她就这么明目张胆的给众人甩了一记白眼,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昂挺胸的往里走去。
她走后,原本的小团体纷纷聚拢成一个大圈,七嘴八舌的讨论起凤卿一目中无人的变化,猜疑她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给她们甩脸色。
但又觉得变了又如何,今天赢司依旧没有和她一起过来,表示两人的关系依旧没有平缓。
以前她们对她笑脸相迎,是看在老爷子的面上,现在傲气成这样,自然是更不招她们喜欢。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由原先的捻酸,变成刻薄嘲讽刺,大有一种不把人损的体无完肤誓不罢休。
凤卿一耳力好,多少听到一点,她一向奉承能动手的绝不哔哔,看在这里是那个老头的家,只要不舞到她面前来,她就先忍了。
也许是她忍气吞声,让她们说的更加肆无忌惮,这人还没走进去,整个老宅都传了个遍她的消息。
以至于她走到哪里,目光就跟到哪里。
大家的说的无非都与外面那群女人相差无几,不过都是在背后悄悄说。
他们没忘记在这个地方,是老太爷说了算,他们就算再怎么不喜也不能明着讥讽,不然人家要是破罐子破摔,到老太爷那里告一状,麻烦事就来了。
他们正小声说着,老管家突然出现,在凤卿一面前低声说了几句,然后她就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被请走。
能得老管家亲自请走,就是在赤裸裸的告诉她们,他老头子一天不死,谁也别想欺负他孙媳妇。
老太爷这会拧着眉在书房里写字,从凤卿一踏入老宅开始,他就得到消息,得知她一个人过来时,他无力的叹了口气。
前几天他千叮咛万嘱咐,让那孙子一定要陪同,那时候还答应的信誓旦旦,他还开心了好一会儿,结果转头又让孙媳妇一个人孤零零的过来,真是气煞他也。
一个两个都欺负他孙媳妇。
“老爷子,少夫人进来了。”老家管敲了敲门温声道。
老爷子看了眼站跟前暗气暗恼的孩子,淡淡的道:“西舟,去开门。”
赢西舟正生闷气,他气乎乎的哼唧一声:“不要。”
太爷爷罚他快站一个小时了,他才不要听话去开门。
“西舟。。。。”老爷子语气严厉了几分,冷飕飕的眼神盯着他小小的身子,赢西舟不过是六岁小屁孩,就算脾气再怎么倔也还是怕他的。
很快他便受不住老爷子凌厉的目光,垮着脸不情不愿的过去开门。
在他迈动腿的瞬间,因长久站立两条腿早已麻,这一动差点让他摔倒。
“太爷爷,我腿麻了。”他向投老爷子投去求助的目光,老爷子眼皮都没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