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宫里头的孩子,每个人都长了一万个心眼子,像保平那种懵懵懂懂的,下起手来最狠。
她不敢赌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纵然对方只到她腰间,她还是感受到了深切的危机感。
实在是有些恐怖,明明玉雪一团,小脸白净,整个人文雅有礼,可是你瞧见的时候,那原本应当清澈的眼眸,饱含各种深思。
老成的不像孩子。
说来也是,太子早年丧母,打乾清宫里头打滚那么久,没点心机许多事定然办不成的。
看着他小小的背影离去,姜照皊又接着游玩起来。
这一年四季,也就春天好玩了。
等到夏天的时候,热的人根本出不了门,动都懒得
动,这秋天呢又有秋老虎,好不容易不热,会一个劲儿的下雨,又湿又冷,也没心思出来玩。
这一到冬日,更别提了,冻的人手都要掉了,穿多少衣裳都是个透心凉。
算下来还是春天好玩,春风不燥不凉,吹在脸上舒服极了。
她在宫里晃了一圈,最后还是去了御花园。
纵然这是是非之地,但不可否认的是,宫里头也就这么点新鲜玩意儿了。
众人一踏上鹅卵石小道,就想起来上次那回事了。
闷声笑了笑,还没走到头,就笑不出来了,熟悉的两人,熟悉的位置,叫她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是打量着灯下黑?
吃亏还没有吃够。
这一次倒是有奴才看着,一看她来,赶紧朗声请安:“请姜妃娘娘安,娘娘万安。”
姜照皊似笑非笑的挥了挥手,就见郭络罗贵人和颜秀女面色一变。
“在玩啊。”她随口说了一句,没有停留就走了。
等她扬长而去,郭络罗氏才松了口气。
就听颜秀女道:“娘娘——没有认出臣女来。”她看着对方离去的方向,眼神久久收不回来。
那一身衣裳可真好看,单薄的春衫绣着百花团,好看的一塌糊涂。
更别提那头上的钿子,镶嵌那么大的红宝石,就雕成几朵花,没得尽数浪费了。
她随意扫了一眼,那脖颈上戴的项圈,竟是玉雕的,那得多大的玉。
那细细的精致极了,可也不怕磕着碰着,一不小心伤着了,那得心疼
成什么样。
“娘娘如今,愈发进益了。”颜秀女垂眸道。
笑容有些勉强。
当初都拿两人比,自然是不差上下,只是她二人一个风风火火爱张扬,一个个温婉秀丽端庄,素来没有不夸她的,如今被人比下去,这心里头就有些不大好受。
郭络罗贵人瞧着她的样子,笑了笑,柔声道:“你能瞧见的只是表面,这翊坤宫专门辟出一间偏房给姜妃娘娘放东西,她今儿穿戴不过平平,好东西都在屋里头锁着呢。”
看着颜秀女不自觉艳羡的目光,她淡淡道:“皇上爱一个人的时候,那总是恨不得把心都给掏出来的,你瞧瞧,对姜妃就是如此。”
她轻声诱哄,将得宠的好处实打实的摆在她跟前。
“若是能一举得了皇上青眼,以你的家世,必然是要跟我平起平坐了,到时候生个一儿半女的,主位岂不是唾手可得。”
她闲闲的跟她叙着话,摇了摇手中的苏绣团扇,这才轻声笑道:“这宫里头啊,美貌不当什么,年轻才是最要紧的,你瞧瞧,这老人一个个都下去了,只有姜妃年岁小些,容貌又出色,那也不会长盛不衰。”
跟宫里妃嫔说,女人红颜不老恩不断,估摸着没有任何人相信。
颜秀女被说的心潮澎湃,好歹还稳得住,只细声细气道:“臣女是不成的,跟贵人比,十之一二也比不得。”
她神情谦卑,乖巧的对郭络罗贵人俯首称臣,那跟姜
妃差不多的面容上,出现这样的神情,着实让人心中痛快敞亮。
郭络罗贵人虚虚的笑了笑,情真意切的开口:“姐姐这一片心啊,都是为着你好,谁叫瞧见你,就觉得有缘的紧,若不是碍着规矩,都想直接把你推到皇上跟前瞧瞧,这么好的妙人,偏是明珠蒙尘,可惜着呢。”
她执起颜秀女的手,左右瞧了瞧,又拧了一把她的脸,笑的亲切。
在郭络罗贵人含糊不清的眼神中,似是浮现出,年前两人还未闹翻,姜妃含笑捏她脸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