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甘棠回到海棠苑,看着院子里已经盛放灿烂的海棠花,心头也难免生出了一点沉郁和焦急。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嘉王那边却一点风声也听不到。今日,祖母那边被她暂时打消了念头,可时间一长,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该如何搪塞?
她看了一会儿烦扰风声的海棠,转身去了书房,将丫鬟支了出去,叶甘棠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个上了锁的盒子,用随身携带的钥匙将锁打开,拨开上面摆放着的木头雕刻,抽出压在里面的几张宣纸。
那些宣纸上写着、画着一些只有叶甘棠自己见过的东西。
这些东西都是叶甘棠从梦境中保留的。
自七岁大病一场后,叶甘棠时不时就会做一些奇怪的梦,梦中的绝大多数东西她都记不住,只恍惚有种他世的感觉,那好像是一处与启国截然不同的世界,或许正是戏文里所说的仙境神宫吧。
要说为什么叶甘棠会这么想,其原因正在她的手上。
梦境中的绝大多数东西都会随着她的清醒而消散,但还有少数保留了下来,比如她自己研究出来的洗漱用的牙刷,比如那些她从没见过但仿若尝过还能指点厨子复制出来的吃食,比如她试探性的用在成衣店铺内的那些不同于京城人习惯却大受好评的样式花纹,再比如手中这些还没有见世的图纸……
这些不同于生而知之,又不同于学习钻研,只是随着梦境出现,如被海潮拍打上岸留下的寥寥可数的珍珠海螺,像是上天的恩赐。
叶甘棠天性聪慧,并未将自己的异常与旁人言。在第一次做这样的梦的时候,她也只是惊慌了片刻,便做出了决断,将自己能记住的都用图画和文字记录下来,然后锁进这个盒子里。
从七岁到十五岁,梦境带给叶甘棠的东西也不过小小一盒子,甚至连盒子也没有装满。
叶甘棠抽出几张宣纸看了看,半个时辰后,听见石芙的声音,她便将东西又装了进去,放进了抽屉里。
这些就是她对秦知宴所说的点石成金术,春风化雨能。
石芙带着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过来,通知叶甘棠明日要去白马寺。
第二日,叶府一众女眷去往白马寺。
这是今年叶甘棠第三次来白马寺,第一次是正月初一,大年初一拜佛祈福,第二次是三月十七,那一次是和李家二郎合八字,这是第三次。
叶甘棠看着殿内悲天悯人的佛祖,跪拜在地,心头却没有敬畏。
若佛祖有灵,这世间万物都该是祥和一片,怎会有那么多血腥和算计?
而且……
叶甘棠闭眼,若世间真有神佛,她已经有了足够自己虔诚信仰的神国。
从拜垫上起来,叶甘棠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要经过一处驿站,此刻,驿站内外布满了官兵,朱氏着家仆上去打听了下,回来才知,这驿站里头是那个才被启泰帝封为以欣县主的张音瑶。
张音瑶有自己的封地,但县主一般都是跟随父母前往封地,张音瑶是特例,父母具亡,自然不会被送往封地,而是留在京城,享受县主的食邑。
张音瑶在京城也有一座自己的府邸,原是嘉王的资产,现在那已经是张音瑶的了。
叶家没打算在官兵的凝视下去驿站拜见这位县主,匆匆离开,返回了叶府。
叶甘棠也从各方大致知道这位以欣县主的事迹,她的父亲为救嘉王,英勇赴义,忠勇无双,可惜死在了流箭之中。
可怜张音瑶出生后没多久就死了母亲,父亲没有再娶,一个人独自将她养大。启泰帝知道此事后,心生不忍,便赐下了个县主的封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