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哥。”在各门店,周义都说了以家人朋友相称即可,所以这个店员也是这么喊的。
“我想换个门店。”销售人员说。
“你们店就剩5个人了,你一换,那剩四个人可就不好上班了,同事之间也需要休息的。”周义回应道。
“要不你调我长期去驻场也行,总之这个店我没法呆。”销售人员继续说。
周义以为是同事之间的摩擦,便说:“咱们门店的关系没有那么复杂的,有隔阂间隙很正常,但我们的目标是求财,我相信你也一样。”
销售人员说:“不是这个问题,我跟店里的许多人关系都还好。”
“那是怎么回事?”周义问。
销售人员没有回答,转身往门店门口走去,还鬼鬼祟祟地躲在门边上。
周义也走了出来,却也不知道这个销售要干嘛。
“找谁呢?”周义问道,眼睛也在扫着门店外各个方向。
销售人员伸出手指点了3点钟方向处一个站着着男子,马上又把手缩了回来。
那处方向有一个垃圾桶,男子穿着一件毛衣,捡起地上的一张纸在那看着,再细看那张纸,大概是就是a3尺寸的海报,这一个垃圾桶的海报,有一半得是门店的。
男子又伸手进垃圾桶,捡起了其他废弃的房产物料。
“怎么回事啊?”周义问道。
“哎,他是我原来一个业主。”销售人员说道。
这个销售人员,也就是同样参与了这次私人订制的韦敏敏。
四年前,作为一名案场置业顾问的韦敏敏接待了那位如今看起来精神失灵的男子,买这套房就是为了结婚,在完成了韦敏敏的接待流程后,男子对房子表示认可。没过几日,男子又带着女友前来看房,女友对房子也是充满了喜爱。
男女两个人又是查征信,整理流水,提交收入证明,方方面面都属于买房客户中的优质人群。
只是当客户开始月供时,开商的资金链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当然也可以理解为各方的催款开商还不上了。辛辛苦苦攒了3o多万的客户,日夜煎熬,终究崩溃。
回到周义安排的私人订制里,韩舒妍也曾问过他为什么要办这么一出戏,周义的回答是,这个行业给了他不少东西,他没办法去回馈什么,这出戏不为别人,乃至客户,只为自己,也算在浮华喧嚣的大环境里,给自己一处静地吧。
“来来来,厨房看完,咱们看卧室。”周义唱声道。
房子其实是空房子,这里面许多看起来并不搭的物件,那都是周义借的租的,比如客厅那张大方桌,买的话就得7oo,舍不得只能借,拿什么借,自然多年混迹的老脸;桌上糕,一百多一摞;橱柜里的碗筷,市买的,用完送未来大舅子家去,大舅子不要的话就带回县城老家;燃气灶,开商精装配的,说是2ooo,其实网上8oo,插管即用。
韦敏敏的原客户,从天到地,从墙到砖打量着每一个房间,浑身抖着。他的母亲在旁跟着,一手牢牢搂住儿子的手。
周义又闪出了房间,心想着这个安排或许能缓解一下这位陌生人的病情吧。
“阿……蓝。”客户轻声喊道。
“哎哟!”韩舒妍叫一声,随之而来的是手机落地的声音。
就在大家沉浸在营造交房入伙的气氛时,那客户忽然一个甩身,脸刚好撞到韩舒妍调整视角的手机。
客户一手摸着脸,韩舒妍弯下腰来,捡起手机,同时撩起头。
“阿蓝!”客户突然挣脱了母亲的,两手抓住韩舒妍。
韩舒妍都没来得及检查手机状况,两眼放大,不知所措。
“阿蓝!”客户继续喊着,他所说的阿蓝,就是当年即将结婚的女友,通过相亲认识,年纪上小他一轮。
许多单身男子不愿意去相亲角的原因,不在乎受不了相亲角里面的内卷,也就是拼数字,身高体重多少都是其次,重点在于收入房车存款乃至长辈退休金等等。他俩的合拍也是始于数字,忠于资产,然而所买的房子还没封顶就已确定烂尾,婚纱照就拍了一处场景就离婚了。
一无所有的男人,加入了举横幅的大军,但那有什么用呢?无心上班,无心生活,所有存款借款打了水漂,老婆也没了,多重打击之下,男人终究顶不住而陷入痴傻状态。
周义三步并成两步,走到客户面前,没看一眼,直接把那两只手拨开,并将韩舒妍挡在身后。
气氛僵持了很久,客户年纪比周义略大,但个头却小上许多,他一直看向周义后方。
周义思考了很久终于开口:“阿蓝啊上班挣钱准备买家具去啦。”
客户听懂了周义的话,疑惑地回应道:“上班?”
“对呀,你忘了阿蓝是市收银了么?”门口边的韦敏敏走近几人身边说道。
“是啊,一个月全勤也就3ooo块,还要给家里1ooo准备给弟弟买房。”母亲赶紧说。
“上班……对,我挣得……还可以,就告诉阿蓝……挣多挣挣少自己留着就行。”客户断断续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