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琉姬奴的儿女?”维罗妮卡脸色有些诧异。
“是的,S级通缉犯美琉姬奴,异端审判局档案代号‘蚁后’。美琉姬奴是她在黑道活动的名号,这个名号已经活跃了将近二十年。表面上,她是给杀手派活的中介人。但实际上,她手底下的杀手全部都是她从小开始一手培养的,她以这些杀手的母亲自居,这些杀手,通称‘美琉姬奴的儿女’。‘秽血死神’艾凡莎,便是其中一员。”
艾登搜寻着自己脑子里继承下来的,异端审判局里和艾凡莎有关的资料,将其转述出来。
“这个美琉姬奴,她是收养孤儿培养成杀手?”维罗妮卡追问。
“孩子的来源还并不清楚,或许是她通过某种渠道收养,也可能是她拐卖来的,也有小道消息称,有一部分孩子是她亲生的。总之她将这些孩子从小洗脑,用人体实验强化他们,手把手灌输他们杀人技巧,拿他们作为自己在地下世界安身立命的棋子。”艾登回答。
“其他孩子,都和犯人3201一样?”
“不,美琉姬奴培养过很多杀手,但只有艾凡莎是她的最高杰作。其他已经落网的‘美琉姬奴的儿女’虽然都还算比较优秀的杀手,但都远没有艾凡莎那么出色。按照炼金术师和医生的推测,艾凡莎经历的人体实验,总体成活率不会超过百分之五,想来应该是需要相当多的投入才能达到。而且按常理推测的话,如果还有第二个‘秽血死神’,那在艾凡莎被捕之后也早该在地下世界扬名立万了。”
“这样的人,居然还没被捕吗?”维罗妮卡强忍着火气说道。
“没有,很可惜,她还活得好好的,异端审判局完全收集不到她本人的详细情报,只能通过线人去收集侧面的消息。”艾登叹了口气。
“怎么会一点情报都没有?她如果是以那些孩子的母亲自居,亲自培养的他们,那些孩子应该很了解她才对。”维罗妮卡想了想,“难道是犯人3201自己不肯说不出来?”
艾登摇摇头:“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不能说。”
();() “什么意思?”维罗妮卡没听明白。
“异端审判局有一种利用恶魔契约的保密手段,掌握机密的人主动签订这种契约后,一旦试图向没有授权的人透露机密,就会立刻受到伤害。如果是想用嘴说的话,舌头就会当场裂开。想用笔写的话,指骨就会断裂,最严重的情况,可能会导致签订人心脏破裂。美琉姬奴就掌握着类似的方法,而且手段更加高明。”
“怎样的手段?”
“她的黑魔法,能封锁杀手的记忆。一旦杀手试图供述和她有关的情报,杀手脑中关于她的印象就会被遗忘——不是完全被消除,只是被暂时忘记。你有没有把什么东西随手放在一旁,然后后一秒就死活想不起来的经历?”
“这当然有啊。”维罗妮卡毫不犹豫地承认。
绝大多数人肯定都有过类似的经历。明明只是刚刚发生的事情,转眼间却只剩下模模糊糊的印象,死活想不起来。
“就和那个感觉类似,那种黑魔法能抹除施法者在其他人脑中的印象,只要对方试图说出和施术者有关的情报就会生效。然后一旦生效,中了法术的人就会产生特定的记忆障碍,有关施术者的情报,他会觉得有模糊的印象,但就是想不起来。哪怕施术者重新站在他面前,他也没法指认,除非施术者主动解开法术。”艾登解释道。
“这样的话,那孩子岂不是……完全就是个受害者吗?”维罗妮卡垂下眼睛。
艾凡莎的身世,比她想象得还要凄惨。
“受害者……嗯,确实可以这么说。”艾登也认同了这个说法。
从出生开始就被当成杀手组织的工具人培养,被迫接受人体实验,身体被弄得千疮百孔,连感情和人格都被抹除,双手沾满血腥,成为地下世界的杀手之王然后被关进监狱。虽然还留存着一条命,但她的人生已经完全被毁了。
“那孩子的刑期,到底是怎么判的?”维罗妮卡小心翼翼地问道。
“裁决所给她的判决,是不定期刑。”艾登缓缓说道。
();() “不定期刑?”
“就是由裁决所裁定一个刑罚区间,然后根据监狱这边的定期观察和报告,在区间内适时地调整罪犯的刑期。”艾登给她讲解,“裁决所给她的区间是八年起步,但没有上限。”
“这意思是说,八年之后,她如果表现良好,就有机会出狱了?”
艾登沉默了许久,才重新开口:“字面上,确实是这个意思,但那只是对普通犯人来说的。事实上,这只是裁决所的一个文字游戏。裁决所的真正用意,其实是判她终生监禁。”
“什么!?”维罗妮卡瞪大了眼睛。
“她判刑的时候年纪太小,裁决所无法直接判她重刑,所以才选择这么判。事实上,就算过了八年,她八年一直表现得像一个模范犯人,没有一丝一毫的错误,我打报告上去提议释放她,也肯定会被驳回。”艾登看着维罗妮卡的眼睛说道,“她是几乎是不可能从这座监狱释放的。”
“为什么还要这样啊?她自己明明也是受害者……”
“可她的危险性却是客观存在的,她是个身怀绝技的杀手,而且有一颗习惯于杀人的心,杀人对她来说像呼吸一样自然。给她一柄铅笔刀,她至少可以杀掉核心区半数的犯人。而且她才不到十四岁,还能继续成长,危险性还会提升。”艾登摊开手,“这样的人,裁决所怎么会愿意轻易放她出去?她被收容在监狱,主要不是因为她有罪,而是因为她太危险了。”
维罗妮卡一时语塞。
“我听你以前说自己是孤儿,因为狼人血脉,从小到大被人区别对待。”艾登抱起手来,“你是联想到自己的经历,所以同情她么?”
维罗妮卡没有回话,只是低了一下头。艾登确实说中了,中午看到艾凡莎一个人缩在角落里的时候,她想起了在孤儿院被孤立只能一个人玩耍的自己。
“那孩子和你是不一样的,你虽然出身有点惨,但姑且还是有机会的。”艾登缓缓说道,“但那孩子,生来就没有那种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