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怪物,每个都有几百上千斤的力道,一踏步,便将脚下泥土踩得翻腾不已,震起尘土无数,一抬手,便能打得气流激荡,摧折树木。
可饶是如此,他们仍是在对方面前,占不到任何便宜,甚至反过来被压制。
道人手掐灵官决,口中诵念道门真言,一步一咒,袖袍鼓荡,法力流转如涡,数十道符光在涡流中沉浮,显示出“一点灵光即是符”的高妙境界。
炽热红光横空直击,火浪扑来,爆炸声接连响起,橙黄的火光燃在林间,滚滚黑烟随着浓郁的硝烟味道升起。
有两名“怪物”被道士的符法正面轰中,当场便被斩成两半,一时还未死去,在地上挣扎嘶吼,巨大的创口焦黑如炭,半点血液都流不出来,却比血溅五步的场面还要来得恐怖骇人。
而他身旁那六名精壮汉子,也在胸前贴着一张黄纸,黄纸无火自燃,化作一层鎏金色的光泽,充盈周身,让他们看上去就像是穿戴了一具具金甲。
一时间,七个人组成的简易战阵,竟然将人数两倍于自己的对手打得节节败退,可带头的道人心中却颇不平静,眉宇拧成川字,心中痛恨。
――大贤良师仙逝才一年,各地“妖变”就又死灰复燃,且都发展到这偌大的太行山里了。
――难道天下之大,竟然没有一处安宁的土壤吗?!
就在这时,一个极其沉雄的嗓音,慢悠悠地传来。
“哼,不意竟是当年邯郸故人,张晟张白骑,还记得我吗。”
听到这个熟悉嗓音,张晟头皮一炸,猛然喝道:
“散开!”
言语未落,众人便觉地面晃动不已,有一条巨大的人影,从林中跃起,砸到突破上,以它为圆心,方圆三尺皆是碎裂凹陷,尘土飞扬。
尘土中,是一个宛如人立巨熊的猛汉。
他的身高超过两米,胳膊比常人大腿还粗,脖子几乎与脑袋同宽,肩膀高耸,整个后背宽厚无比,就像一块浑然天成的巨岩。
此人脸如铁铸,青黑一片,铜铃般的巨目中闪着精光。
这巨汉现身后,那些神色癫狂的怪物们顿时住手,不再上前,而是安静地退至他身后,将战场留给这位首领。
他那宽横至极的身躯上,同样覆盖着细密的黑红根须,不过此人与其说是被根须“覆盖”,不如说是被彻底吞没。
这些根须在他身上,就像是藤条一般,编织出了一副坚硬厚实的甲胄。
巨汉看着张晟,目光睥睨,轻蔑笑道:
“难道张角那厮当真在天有灵,竟让你我道左相逢?”
看着这个刻骨铭心的身影,张晟目眦欲裂,握住九节杖的右手猛然用力,骨节发白,他一字一句地道:
“严政,你这背主妖人,怎敢直呼大贤良师之名!”
张晟当然不会忘记这个人、这张脸,就像他不会忘记阳城兵败时,那些被官军屠戮殆尽的同袍们。
――若非是此人背叛了地公将军,我等怎会有此大败!
“背主?妖人?”
严政伸出一根大拇指,抹了抹嘴角,露出嗜血的残虐笑容。
“把我变成这样的,不就是张角那贼厮吗?你说我是妖人,那你们、你们那位大贤良师,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张晟勃然大怒,跟随他的其余六名金甲力士也同样面露怒容。
“妖变之祸古已有之,若无大贤良师出手救治,你早就死在冀州,沦为道旁野鬼了,安敢在此大言炎炎?!
若非地公将军信重你,就凭你那几手刀法,也配跟我太平道搅事?!”
严政不以为意,笑呵呵地道:
“那是他们眼瞎,怪得谁来?”
他啐了口唾沫,不屑道:
“老子原说和?们一道能开国封将,图得是个封妻荫子的荣华富贵,哪想到每日里除了跑路还是跑路,没得吃没得喝,连女人都玩不到!
老子烦了打几个小卒,你们地公将军也要东管西管,他妈的,老子怎么能不反?!”
张晟怒极反笑,长袖一拂,眉心豪光大放,在识海中观想出一尊形貌模糊,身披黄袍、腰佩印章的威严帝君神像,纵声长啸:
“左扶六甲,右扶六丁,前有黄神,后有越章,神师诛伐!”
深知严政这厮武力非凡,且有“妖变之力”在身,所以张晟一出手就是压箱底的大杀招。
他先以存神法观想出一尊“中黄神”,调动浑身清气,再催动自家性命交修了近十年的法印,将毕生功力庆倾注其中,势要一举功成!
一枚苍黄法印从张晟袖中跃出,四四方方的印章迎风便长,浑如一座包裹在浑厚黄光中的小山,山势雄浑巍峨,直往严政额头打去。
();() 如此一幕,若是让愚昧的凡夫俗子看见了,只怕立刻就会跪地磕头,直呼神仙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