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他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一個比讓牧靳呈殺掉自己更好的絕妙主意,「你看著我死在你面前怎麼樣?」
「你親眼看到我死,又無能為力救我,肯定會記住我一輩子的,」楊意心對上牧靳呈兇狠的眼,「是不是?」
「……」牧靳呈忍著腦後的疼痛和身體的不適,用盡全力抬起頭,一口咬在近在咫尺的雪白肩峰上,沒有留情,楊意心發出一聲吃痛的驚呼,身體比大腦先一步有反應,想要逃離。
但牧靳呈沒有鬆口,凶獸咬上獵物就沒有鬆口的道理,牙齒刺進皮肉,口腔里的血腥味越來越重,耳邊掙扎哭鬧的聲音也越來越大。
直到楊意心以為自己這塊肉要被生生咬下來的時候,牧靳呈才終於鬆開他。
血珠從破掉的皮膚里不斷冒出,在肩峰上形成一個猩紅的橢圓。
楊意心痛得倒在床上,渾身冷汗,呼吸間是濃郁的血味,和打傷牧靳呈時一樣。
他的臉上分不清是汗還是淚,捂著傷口蜷縮在一旁,像個受委屈的孩子,但哭著哭著又在笑。
楊意心抬起自己的手,盯著看了一會兒,然後又去看牧靳呈,見他嘴角也沾著自己的血,笑得更開心一些,踉蹌地爬過去,沒管自己的傷口,用手捧著牧靳呈的臉頰。
「我打傷你,你又咬傷我。對嘛,這才公平。」
「牧靳呈,你別裝了行不行?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樣?」楊意心的指腹掃過牧靳呈的眼尾,留下磚紅色的痕跡,「你分明想要我,想得要死。」
牧靳呈呼吸很重,嘴裡的血腥揮之不去,他像個上癮的鬼,牙齒發癢,對著近在咫尺的臉又想咬下去,「楊意心,真是個瘋子。」
「我本來就是瘋子,你不是一直知道嗎?」楊意心抖著腿再一次坐在牧靳呈的腰間,當真像個瘋子一樣不管不顧,如願聽到牧靳呈因為他而變亂的鼻息,露出得意的笑。
肩峰的傷口凝結成一個紅色的血痂,又被汗水潤濕,像一個獨屬的標記。
二人都神志不清,廝混的不知時間,牧靳呈就算被綁住,能力依然不容置疑,把楊意心折磨的差點暈倒,直到將藥效發揮個徹底,才偃旗息鼓。
牧靳呈從沉睡中醒來,一切還是失去意識前的樣子,楊意心躺在他的胸膛上昏睡,濕汗的頭髮黏在臉上,高熱的呼吸噴在牧靳呈的胸膛。
荒唐了這麼久,牧靳呈頭上的傷口似乎又嚴重了,痛感比之前更強烈,他眉頭都沒皺一下,沉沉的眸光凝視懷裡人的眉眼。
「哐當」,一聲沉悶巨響,斷掉的鏈條垂在床邊。
牧靳呈的手摸上楊意心發燙的皮膚,撩開他過長的劉海,手指順著清癯的面龐往下,像是在審閱所屬物一樣,直到掌心貼上楊意心的脖子。
因為很瘦的原因,楊意心的脖子也細,背脊都是單薄的,趴在牧靳呈身上像個脆弱的洋娃娃。
牧靳呈的手掌貼合地握住楊意心的脖頸,眸光幽幽,指腹在動脈處輕蹭著,力度一點點增加。
他真的想過把人掐死。
就像這些年來的夢一樣。
第4章最怕痛
楊意心醒來時睜眼呆了幾秒,是視線空蕩蕩的床上聚焦,末梢神經的刺痛讓他翻身下床,雙腳落地的瞬間便跪下去,膝蓋在木地板磕出重重的一聲。
楊意心跌跌撞撞地起身,推開虛掩的門衝出去,身體搖晃,眼前是光斑虛影,他在窗戶前看到了要找的人。
牧靳呈手裡拿著扳手,將窗鎖撬開,推開了一扇窗。
凌晨的夜萬籟俱靜,遠處的斑斕像地獄裡的鬼火在楊意心的眼中激出刺痛。
他僵在原地,雙眼死死盯著牧靳呈,「你要幹什麼?」
牧靳呈的手腕腳踝都有一圈兒深深的痕跡,他和楊意心一樣一絲不掛,頭上戴著的網套顯得滑稽又狼狽。
但牧靳呈一貫的冷靜淡漠讓他身處逆境也未見慌張,不理會楊意心的質問,而是朝窗外探出頭,看了一眼幾乎望不到底的地面。
「這裡是三十八樓!」楊意心的聲音嘶啞,忍不住上前一步,卻在看到牧靳呈坐在窗沿後生生止住,眼睛赤紅,幾近癲狂崩潰,「你跳下去會死的!牧靳呈!你和我呆了還不足二十四小時,你就這麼難以忍受和我相處嗎?!」
他的吼叫衝破夜色,在寂靜的深夜好似一記響鼓,振聾發聵。
牧靳呈回頭看他,視線掃過楊意心流下的淚以及顫抖的身軀,「叫這麼大聲,不怕被人聽到?」
他眼裡是驚心的寒意,「你綁我來不就是為了上床?現在床也上了,我也為此受傷,你很清楚我不是坐以待斃的人。」
他就這麼靠坐在窗沿,身後是虛無縹緲的風,只要他願意,就能跌入黑暗逃離這個囚牢。
楊意心遍體生寒,每一寸皮膚都在被黑水吞噬,五臟六腑開始潰爛,他聞到了自己的腐臭味,血管爬滿蛆蟲,成了它們養分。
他就這麼看著寧死也要逃離自己的牧靳呈,突然開始撓自己。
胳膊、身體、臉,很快蒼白的皮膚開始發紅,楊意心沒有對自己留情,哪怕沒有指甲也用了十成的力摳撓,很快皮膚上出現猙獰的血痕,原本漂亮的身體慘不忍睹。
這樣的狀況任誰看都不正常,牧靳呈見狀眉心狠狠蹙著。
楊意心變得焦躁起來,沒有再看窗邊的人,一邊摳自己一邊來回走動,臉和脖子上的血色讓他看起來更加可怖,嘴裡念念有詞,「對……你不是……你從來就不是坐以待斃的人,不過……不過我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