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靳呈從文件抬起頭,「不願意?」
楊意心回神,搖頭道:「不是。」
「盧召會接送你,你的手機他也會給你,」牧靳呈說,「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管。」
楊意心說好。
牧靳呈在文件上龍飛鳳舞地簽下自己的名字,將鋼筆隨意扔一邊,命令楊意心過來,然後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盒子。
楊意心走近,見盒子裡裝著一個半開的圓環,和之前綁在牧靳呈手腳上的一模一樣。
「認識這個嗎?」
金屬的冷光像了一柄利刃,淬上的寒氣提醒他曾經做過的事情,楊意心臉色立刻白了幾分,惡寒竄上背脊。
牧靳呈瞧著楊意心的反應,「看來是沒忘。」
他不容置疑拉起楊意心的手,冰冷的金屬套進手腕,「咔噠」一聲,開口處嚴絲合縫閉在一起看不出任何缺口,貼著皮膚半點空隙都沒有,只要合上就沒有辦法取下,從外觀上看只是一個尺寸較小的手鐲。
這個大小是完全按照楊意心的手腕定製的,上面刻著精美的紋路帶著幾分神秘,像生澀難懂的字紋。
「情人總不能白當,送你的禮物,」牧靳呈摩挲著楊意心的手腕,細瘦白皙的胳膊很襯鐲子,讓他很滿意,語氣都輕快幾分,「還得謝謝你的法子,你說對嗎?」
楊意心答不出一句話,掌心一片濕汗,恐懼流竄,心生膽寒。
第48章再次退
驚雷閃過,轟隆雷聲過後下起了雨,由小轉大,沒一會兒就暴雨如注,像猛烈的瀑布籠罩別墅,閃電撕開黑夜,霎那間白光乍現。
空曠的客廳只有楊意心一人,他剛吃了藥,杯子裡的水剩了半杯還冒著幾分熱氣。
沙發旁的落地燈散發著柔和微弱的光,在這樣不甚明亮的環境裡聽著窗外的風雨,楊意心縮在沙發角落裡,像一隻沒有棲息處的孤魂野鬼,傾盆大雨隔絕世界,在這樣的深夜裡孤獨感更重,像毒藥縈繞心間。
他盯著手腕的鐵環發呆,與其說這是手銬不如說是手鐲更合適,沒有哪個手銬會做出這份精美感,上面刻著的文字是佛教的六字箴言還有蓮花圖案。
蓮花一向和佛法緊密相連,它是具有禪性花,溫和純淨,與佛教「遠離污染、心向光明」的宗仰不謀而合。
手鐲是銀白的金屬色,文字和圖案刻得很淺,若是隔遠一點不注意都看不出來。
楊意心撫摸著冰涼的金屬,已經被體溫熨熱有了溫度,可他的手腳明明一片冰涼。
為什麼會熱?
楊意心想到之前自己做的那些卑劣手段,毫不懷疑這裡面藏著電。
牧靳呈要馴服他,要讓他歸順,要得不是五年間的求而不得而是一隻聽話的玩偶。
這是楊意心第一次覺得荷花毫無佛性,每一片花瓣都是一個攻擊武器,經文亦沒有給他帶來平和,而是無盡的忐忑和後怕。
雨水敲擊著窗戶,在透明玻璃上留下模糊的痕跡,屋內的冷氣讓楊意心發抖,腦子裡不可控的發散到繩索鏈條,以及鋒利削薄的刀片。
亢奮的狀態消退之後,楊意心會比平時更怕疼,若是那些毫無愛意只有仇恨的武器落在身上,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撐過離開別墅那天。
他神經兮兮地咬指甲,大拇指指腹留下一個個牙印,疼度在他能承受之間。
頗有壓迫感的陰影籠罩過來,楊意心沒有抬頭但不敢再咬,悄悄擦掉手指的水漬祈求沒有被看到,過長的頭髮貼著後頸,劉海擋住眼睛顯得很沒精神。
牧靳呈拉起他,楊意心一驚,重心不穩,眼看著快倒在沙發上又被穩穩摟住。
「你知不知道自己明天要出門?」牧靳呈握著楊意心的手臂,問得又是別的。
和柯明蕊見面的時間定在明天,幾天後又要和木雕展的舉辦方吃飯,是先前欠下的飯局。
這些都是盧召安排的,拿著楊意心的手機,扮演楊意心的角色,在屬於楊意心的生活里周旋。
生活朋友與他無關,像個提線木偶由人操控。
「我知道。」楊意心重複不久前牧靳呈的話,「明天晚上七點,盧召會送我過去。」
牧靳呈挑起楊意心的頭髮,「你這個鬼樣子也能見人?」
這段時間各種滋補品吃下去是見了點效果,瘦還是瘦,臉色好一點不像先前那般暗沉。
可消瘦的臉頰和黯淡的眸子,在配上和女鬼差不多的造型,哪兒像是吃飯,更像去索命的。
楊意心倒不覺得自己這樣有什麼,一個月不洗澡洗頭的日子都有過,郁期最嚴重的時候差點兒挺不過來,恰好因為房子漏水的問題物業上樓敲門撞破吞下安眠藥的他,嚇壞在場所有人緊趕慢趕送去醫院洗胃。
沒死是楊意心命大又許是命不該絕。
以前沒人管著他當然可以隨心所欲,現在在牧靳呈眼皮子底下,若是有半點自輕自賤男人第一個不答應。
楊意心被拖進浴室洗澡,被命令頭髮要洗乾淨,在浴室里磨蹭四十多分鐘,出來時發現換洗衣服、內褲都沒拿,只好穿著掛在一旁的浴袍穿上。
牧靳呈的體格寬大,浴袍也是寬鬆版,穿在楊意心的身體上大得像戲服,腰帶系了三圈,領口再怎麼嚴實也會露一片胸膛出來。
楊意心在浴室里猶豫很久,害怕擅自穿牧靳呈衣服惹得男人不快,心裡又捨不得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