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婉没料到会看到这一幕,完全愣住了。
韩温迅跑到尸体前,再次确认是董良策的尸体后,脸色阴冷至极。他一边命人保护现场,一边让人去喊仵作。
“所有的仵作”韩温冷声令道。虽然语调任然维持着斯文,只有些许的重音,但所有人都听得出来韩学士这一次是真的怒了。
萧婉慢慢踱步凑近,观察董良策尸身。亵裤干爽,并无尿失禁的状况,说明并非上吊致死。双臂双手毫没有防御伤痕,屋子里的桌椅等物都摆放整齐,表面光滑完整,看起来像是没有打斗的痕迹。
“死于他杀,他功夫那么好,一般人打不过,很可能是熟人下药作案。”萧婉揣测道。
待衙差将董良策尸身搬下来后,韩温就亲手接过白绫,蹲在尸体旁边,盖在董良策身体上。他默然看着尸身半晌之后,才起身。
萧婉在旁安静看着,不再吭声。
负责排查府邸的衙差们都返回禀告韩温,宅子里并没有其他人。
董良策和韩温一样,刚来京师做官没多久,朝廷还没有分府邸给他。董良策就临时置办了一间前三后四的宅子给自己。宅子不算大,但样样俱全,有假山花园,有小桥流水,只不过都小巧玲珑些。
董良策是个粗人,对生活没有太多精致的讲究,所以就随便买了五名家仆暂且在家照看着,只伺候他一个人吃饭穿衣,足够了。
但奇怪的是,如今董良策被人谋害身亡,这五名家仆居然都没了踪影。
韩温命人全城通缉这五名家仆。
张仵作、张英等京府衙门六名仵作全部到场,六人分工明确,一起细致检查董良策尸体。
“并非缢死,初步判定是中毒,死于昨晚子时之前,至于到底中了何种毒,属下等还需要进一步甄别。”张仵作告知韩温,他们已经在检查屋内的茶壶茶碗,并去厨房那边检查所有食物了。
屋子里的桌面干净,茶壶茶碗都被摆放整齐。萧婉觉得即便有人下毒,毒物应该也不会从这摆放整齐的茶壶茶碗中寻到。因为下毒者即便真从这里下毒,以现在整齐的状态来看,势必已经收拾干净了。
萧婉注意到桌腿边上的地面上有污渍,淡黄色,凑近闻有一点淡淡的菜味。
“有什么现”韩温关切地盯着萧婉。
韩温从没有像现在这么去关心一桩案子。以前即便谋反大案,韩温也总是一副淡淡的样子,看起来不过是职责所在的聊表关心罢了。
“菜味。”萧婉道,“像是菜烫滴在了地上。”
韩温立刻反应过来,和萧婉同时走向厨房。厨房里确实有做过饭的痕迹,锅没刷,堆着脏碗和盘子,剩饭剩菜都统统倒进了一个脏木桶里,招来不少苍蝇落在上面。
萧婉用帕子驱赶走苍蝇后,拿长木棍在木桶里拨弄了两下,有肉有鱼有花生米。
她靠近闻了闻,仰头告诉韩温“没有酒味。”
韩温几度见公主不惧脏污,亲自查察相关证物,心中不禁动容。忽听他此说,不解问她“为何要有酒味”
“这么多好菜,若是董良策吃的话,会少了酒”萧婉反问。
韩温应承,随即叫人搜查的时候仔细注意酒壶。
最后有衙差在宅子后墙外找到了摔碎的酒壶。
萧婉立刻叫他们不许动,带着张仵作和张英一起过去了。
在碎酒壶的附近,大家靠嗅觉找到了有酒味的地方。张英取来黄纸,张仵作就用木勺将沁了酒的土壤一勺一勺挖出来,放在黄纸上包好。如果推断不错的话,这酒里应该掺着毒药。回头即可根据这混了毒酒的土,来试出毒药的种类。
张仵作父女捧着土走了。
萧婉犹豫了下,回头看向韩温,欲言又止。
韩温默然回看萧婉,目光前所未有的宁静而深沉。
“节哀。”
韩温点了下头,权算作表达感谢了,显然他现在并不需要听这些客套话。
萧婉就不客气了,她把闲杂人等都打走,只单独跟韩温说话。
“董良策胸口的那个反字,不知你是否注意到,有些隽秀”
韩温眯起眼,“堂弟的意思,那个字很可能出自女人之手”
“我记得你之前的说过,说他最近总是着急回家,不像以前那样常见你。”
萧婉继续举证证实自己的猜测。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韩温不可否认地点了下头,“是有此种可能,但这等好事他一般很难藏得住心思,会主动告知我。可这段日子,却并未听他提起过。”
“屋子里也并没有女人生活过的痕迹,衙差们也未找到女人的衣物。”萧婉揣测道,“还有一种可能,这女人的身份不好随便说出来,要对你保密,她也不太方便住在府里。那几名家仆倒未必一定是凶手,说不定他们被董良策特意打走了,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