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越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尽管还是头晕眼花,可也能认出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还有,并不陌生的,赤裸着的人。
刹那间,他象是掉进了冰窟里。
他想起在看过的电影上的一句台词:
howld?
frozenld
他突然就明白了,计晓的手,为什么带着生离死别一般的绝诀。
他几乎想笑出来,笑那个人,在干着最无耻与无情的事的时候,却用着最深情的姿态。
他慢慢地坐起来,靠在床栏上缓过一口气来。然后,开始穿衣服。他发现他外套的扣子被扯掉了两个。
仇大同看着男孩子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眼睛里却全是绝望,心里忽地别地一跳。
那男孩也不说话,也不吵闹,往大门处走去。
仇大同很有些意外,他原本不过想尝尝他的滋味,却在这种时候,多了一点儿什么情绪,他自己也说不清。
他说,“千越,你是叫千越吧。那个,别急着走,来,喝杯水。”
仇大同以为他会把水泼到自己的脸上,留了个心眼儿,倒的是一杯湿水。
谁知道,那男孩儿接过水杯,一气喝了,只是手抖着厉害,洒了许多在衣襟上。
然后,他在玄关处坐下来,开始穿鞋子。只是手抖得厉害,怎么样也系不上鞋带。
仇大同刚要蹲下去替他系的时候,他把鞋带拉断了,接着站起来,拉了拉门。
门是被反锁住的。他拉不开。
他转过头来,乌黑的眼睛,青白的面色,即便是如此的时刻,他依然有着水晶一般的光泽。
他说,“劳驾,给开下门。”
仇大同下意识地拿过钥匙替他打开了门。
男孩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是很冷的天,湿而凛冽的风透过没有扣好的外套,大股大股地贯进胸口,千越就不停地发抖,不停地抖。心里似乎并不悲哀,所有的事与人都退得好远好远,仿佛都不与自己相干了似的。
只剩下控制不了的颤抖。
以诚抱住千越,他还在发着抖。以诚小心地把他固在胸前,千言万语,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说,“越越,越越,你饿不饿?我们吃面条儿好不好?我给你做你喜欢的西红柿面。”
千越窝进那个怀抱,轻声地笑起来,“好。”
你有我。有我
仇大同把车停在大学的后门口,他知道后门这里离学生宿舍近,大多数的学生在傍晚时会在这里出入。
他等了三天了,可是一直没有看到那个叫沈千越的男孩子。
第四天,他终于看到了他。
仇大同从车子里钻出来,拦在他面前。喊他,“沈千越。”
那个男孩站住了,静静地看着他,仇大同想,也许他心里对自己油煎似地恨,可是表面上,却平静如水。
仇大同突然觉得在那一双清水一般的眼睛的注视下有点微微的尴尬,是多少年都没有过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