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欢愈发不解,她是喜欢义父,可是那也只存在与自己心间,她和项竹清清白白,从未有半点出格之举,项名何以这般认为?
见沈欢面露不解,项名愈发觉得有趣,她居然还能死撑着不认:“看你年纪虽小,这心思到重,到此时居然还演的下去?项竹心里有你,不止我,高氏也心知肚明,否则她何以后来苛待于你?”
沈欢闻言,如遭雷击!傻傻的怔在原地。‘项竹心里有你’,这六个字,久久萦绕在沈欢的脑海里,字字犹如重拳捶心!不可能的,若是项竹心中有她,为何她半分也没瞧出来?
项名神色愈发暧昧,微微俯身,凑到沈欢面前,哑声道:“项竹又不是圣人,你与他独处的时候那般多,像你这般美人,项竹能忍住不碰?我也是过来人,自是明白情不自禁四个字。你放心,让你做妾,我自不会亏待你,亦不会因你与项竹的事在日后轻视你。”
沈欢气的全身发麻,双眸通红,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大伯再与义父不和,也不必拿这种事来辱他名声,当真下作,叫人听了恶心!”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识抬举!项名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怒火,从怀中抽出一本手账,朝沈欢扔去:“我下作?你且瞧瞧,你霁月风光的义父,是个什么心思?”
这本手账,是他命家厮从高氏整理的项竹遗物中偷出来的,本以为是项竹财产的账目,怎知……哼,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知晓项竹的心思,左右沈欢也不是什么冰清玉洁的女子,不如顺道收了,既得美人又白得几十间商铺,何乐不为?
沈欢不解的捡起脚边的账目,义父过世后,账目基本都移交到了她的手上,这本又来自何处?
打开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一切,让沈欢彻底怔住。这里面哪里是账目,而是项竹的随笔,字迹不拘一格,洋洒随意。
“今日生辰,欢儿居然给我绣了有一对仙鹤的帕子,绣的歪歪扭扭,活像两只火鸡,且不说帕子是女孩子的物件,仙鹤可是驾鹤西去之意。”
泪眼模糊了眼前的纸页,前面都是她小时候,那时,项竹是真当她女儿看待吧。沈欢忍下泪意,翻到最后的几页,迫不及待的看去。
“虽成了亲,可为何没有高兴地感觉,兴许我这人,天生于风月上寡淡。”
“欢儿也不知怎么了,最近总是顶撞我。女孩子大了,心思也多了,我竟不知该拿她怎样才好?”
“欢儿刚过了十五岁生辰,今日父亲提醒我,该给欢儿找个人家,可……我为何不愿呢?到底是养在身边多年的孩子,许是舍不得。”
最后一页,项竹的字迹明显虚浮,想来那时,他的身子已经……沈欢饮下泪意,凝眸看去,只见上面写到:
“许是人只有到了最后,才能看明白很多事,才有勇气承认心中的感情。可惜,上苍从不给我们再来一次的机会。欢儿自我成亲后,便事事与我作对,我说东,她偏往西!我为何早些没看明白这孩子的心思?还是我明白,却骗自己不明白……说到底,我不明白的,还是自己的心思!枉我白活二十九载,于情之一字,竟如此参不透,当真可笑……”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摆在沈欢的眼前!沈欢如遭雷击,彻底怔住!他知道,原来他一直都知道!
更想不到的是,项竹心中,居然有她的一席之地,早知如此,何必痛苦那么多年?可是,如今知道了又能如何?他已不在人世!沈欢心中被巨痛席卷,心一阵阵的抽搐着,她明明是有机会的,却因自己的不敢争取,生生的错过!
这贼老天,为何要这般戏弄她?
沈欢捧着手账,泪满脸颊……
项名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小美人,伸手扳过沈欢下巴,出言粗鄙:“没了义父,还有大伯,总是会有人疼爱……”
话音未落,但听“啪”的一声脆响,项名的左脸上多出五道红红的指印!
沈欢怒目圆睁,丝毫不见半分软弱,项竹将她捧在手心养的那么好,不是让她受人欺辱的,若是她随意让人欺负了去,当真觉得对不住项竹的疼爱。沈欢一字一顿道:“你如何能与他相提并论?我不许你侮辱他!”
这一巴掌,抽起了项名心中的怒火。素知沈欢被项竹娇惯,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不受半点委屈的主,竟不知她大胆至此,居然打他!
怒火与欲火齐聚,彻底唤醒了项名心中那只狼!他眸中泛着火焰,他倒要看看,一个弱女子,在他一个强壮的男人手下,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项名眸中烧起饿狼一般的绿光:“我有没有侮辱他,试试不就知道了?倘若你还是处子之身,我去项竹坟前赔罪便是!”
说着,项名用力拉过沈欢,俯身在她光滑的脖颈上吻下,少女身上清淡的香气,像火苗一般窜上项名的身体,彻底将他点燃。他一把将沈欢推倒在梧桐树下,用力压了上去,伸手便去撕扯沈欢的衣领!
沈欢绝望的大声哭喊,可成璧刚被她打发走,项府其余人等,早就得了项名的指示,谁会前来救她?
沈欢慌乱中摸到一块石头,想都没想,抓起来直接往项名头上砸去!
项名“啊”的一声,捂住了额角,鲜血顺着他的半边脸流下!
沈欢趁机站起身,慌不择路的逃跑。这一打,项名的怒火更加浓烈,顾不得头上的伤,起身便朝沈欢追去!
沈欢裹紧被项名扯坏的衣领,发髻凌乱,泪满脸颊,紧紧握着项竹的手账,跌跌撞撞的往前跑着,项名紧随其后,项府家丁,远远看到便躲了起来!
沈欢被追到了汀兰院高墙的角落里,再无去路!
跑到这里,沈欢已是囊中之物,项名放慢步子,步步朝她逼去:“你跑啊?你还能跑去哪里?”
说着,项名上前一把攥住沈欢肩头,将她抵在高大的墙壁上,再次将沈欢死死钳制。
许是方才跑到太过慌乱,沈欢忽觉腹痛难忍,痛到渐渐没了挣扎的力气。
项名亦是觉察到沈欢挣扎的力气小了,他啃咬着沈欢的脖颈,呼吸粗重:“这才听话。我就喜欢听话的女人。”
这时,项名忽然觉出不对来,怀中的纤细身姿,为何如此绵软无力,他不由放开沈欢,那一刻,沈欢一口黑血吐了出来,尽数染在了项名肩头!
项名震惊的放开沈欢,脚下不由后退一步!
沈欢脱力的软倒在地,再次呕出一口黑血,看着地面上吐出血迹的颜色,沈欢明白过来,她这是中了毒。
是谁要害她?
疼痛越来越强烈,凄凉的笑意,漫过沈欢苍白的脸颊,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恍惚间,一方清俊如竹的身影,烙印上她的心间!
她早在七岁那年就该死了,是项竹让她多活了这么些年,如今项竹不能再护着她,这世上便没了她的位置!
沈欢躺倒在地,傍晚最后一丝余晖也落下了远方的山头,沈欢用尽力气,紧紧将项竹的手账攥在手里,意识最终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