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斐斐也不再搭理束妃,坐在太后娘娘身边,优哉游哉地吃着蜜饯。
束妃颇意外地看了一眼这个小炮仗,今个竟不还口,不怪夏泽辛喜欢这丫头,和藜泽真是一个脾气,只是,藜泽是凡事看的通透,而这丫头,还拆了点。
想到宫人说夏泽辛将明珠郡主留在宫里教导礼仪,束妃不由想起了自个的外孙女,安宁郡主,说起礼仪,安宁自是不差,只是要说通透,束妃自觉还是离当年的藜泽差了远的。
苏清蕙跟着贺承进慈宁宫的时候,便见着殿里头已经做了许多人,都是品级大妆,正位坐的想来便是太后娘娘,正一脸期待地盯着殿门口。
左边下首坐着的,也穿着明黄凤袍,想来是皇后娘娘,一言不发地看着镶着翡翠红宝的护甲,像是周围发生的都与她无关似的。
右下首坐着的妃子,该是正二品,以这宫里的资历,怕是束妃娘娘,苏清蕙一眼望过去,心上不由一惊,这束妃的眉眼,竟与太后娘娘有几成相似。
黎贺承轻轻地捏了捏王妃的手,对着太后娘娘笑道:“皇祖母,劳您老人家久等了,孙儿以为您还没醒呢,您这殿里竟然都已经坐满了!”
束妃接话道:“可不就等着晋王和王妃了,快给我们瞅瞅王妃娘娘!听说,比京城里头的哪家贵女都水灵呢!”
这话说的,苏清蕙便有些不乐,这是明着嘲讽先前贺承看不上各家贵女,单要娶她一个小官家的女儿。
夏太后,淡淡地瞥了一眼束妃,凉声道:“等静沅下头的几个孩子成亲的时候,束妃你再乐呵也不迟!”
束妃一噎。
她的几个外孙,孙女,婚事可都不由她做主,心里暗暗地啐了一口:“这老婆子,呸!”
可是束妃也只敢在心里头骂一句,不仅她不敢,便是对面的皇后娘娘也不敢,这些年,不单是因了夏泽辛是皇上少年时心口的朱砂痣,更因了,当年,先帝去世,跟着先帝的一大批影卫不见了!
可是,谁敢肯定,那些人不是守在这皇宫里的某个角落,护着夏泽辛呢,毕竟当年,先帝对夏泽辛也是护在心口上疼的!
更是为了她,先皇后去后,后宫一直都没再立皇后,既要夏泽辛享着无上的荣宠,又不要她端着架子做什么贤良淑德。
三十多岁的人,当年在后宫里,竟是二八年华的少女一般娇俏明媚,当年谁不羡慕,那宫里头二十多年如一日风头无两的夏贵妃!
先帝走了,当今圣上,对着个快四十的老妇人,竟也如获至宝,便是她和夏泽辛长了一张七八成像的脸,也不过只是露水情缘。
束妃想到这,忍不住看了一眼下头,静沅张罗送进宫里来的鸾嫔,当年她也是这般稚嫩的面皮呢!
晋王夫妇二人没有管殿里头他人的神色,此时黎贺承携着苏清蕙端端正正地跪在夏嬷嬷放好的蒲团上,给夏太后请安,二人接过夏嬷嬷递过来的茶,对夏太后道:“孙儿(孙媳)恭请皇祖母用茶!”
夏太后连连说了两声“好”,接过茶来抿了两口,又从一早让宫女备好的托盘里拿过两个匣子,一个递给了贺承,一个递给了清蕙。
匣子有点沉,苏清蕙猜里头该是珠宝头面,接过后,交给跟过来的白芷拿着。
夏太后这才执了苏清蕙的手,笑道:“比我想的还要俊俏些,以后啊,有时间常来宫里玩儿!”
苏清蕙笑着应下。
苏清蕙不知道,打她进来的第一面,夏太后心里就已经满意了,夏太后自持一双眼在宫里头阅了许多的女子,一眼便看出,这个是心思浅的,且是真心爱慕承儿的,那看承儿的眼,便和许多年前,自个看先帝的眼,是一样的羞涩缠绵。
夏嬷嬷又带着苏清蕙依次见过皇后赵倪笙,束妃,还有许多已多年不得圣宠的妃子,只在见鸾嫔的时候,苏清蕙见到殿里头忽然静的几乎能听到香炉里的香灰燃尽掉落的声音。
夏嬷嬷略略地道:“这是鸾嫔!”
被唤作鸾嫔的女子忙起身,一张七分像太后,三分像束妃的脸上不知所措,对着苏清蕙不知如何是好!
显然像是没有人和她说过,今个要见晋王妃。
苏清蕙这下子更疑惑了,但凡能伺候在皇帝身边,且还有了封位的,这宫规宫礼自是不会差才是,这鸾嫔怎么像是小户人家出门子的姑娘!
黎贺承显是也看见了,面上立即便有了恼意,对太后娘娘道:“皇祖母,您这殿里头,怎能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您便是看不见这些龌蹉的,孙儿可不能让您眼皮子底下不干净!”
夏太后笑着摇头,道:“承儿有心便好,到了皇祖母这年纪,还有什么看不下的!”
一直看护甲的皇后娘娘,冷不丁地道:“晋王既是有心,便清一清道儿也好!”
夏太后扫了一眼左手边,也不知道是看谁,语气不耐地道:“本宫乏了,承儿和清蕙留下,你们回宫吧!”
先是左手边的皇后娘娘,也不管众人的反应,扶着身后的宫女,起身便要走,又略停了一步,对着黎贺承道:“晋王这边见过了,带着王妃去陛下跟前吧!那边还候着呢!”
皇后娘娘又扫了一眼苏清蕙,笑道:“我那儿还有两个颜色鲜亮的宫女,一会儿出宫晋王妃带上,回去伺候,也算是我的一片心意!”
苏清蕙低着头,轻声应道:“谢过皇后娘娘,只是王府不缺人伺候!”
皇后赵倪笙一双柳叶眉微微一挑,不耐道:“晋王府,想来还没有摸清王府里伺候的人吧!回去弄清楚了,心里有了数,再说也不迟!”
“皇后娘娘,臣妾已经清楚了!谢皇后娘娘的好意!”苏清蕙不卑不吭地回道。
皇后没想到,这么个小官家的女儿,竟是个拎不清的,一双凤眸晦暗不明地看了一眼苏清蕙,扶着大宫女出了慈宁宫。
其余嫔妃都依依行礼,束妃看着夏太后,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说,带着低位份的妃嫔退出慈宁宫。
一时,慈宁宫里清静了许多,夏嬷嬷笑道:“王妃娘娘,您用了早膳没,老奴去备些!”
苏清蕙抿着嘴,轻轻笑道:“有劳嬷嬷!”
夏太后在一旁见了,拉着斐斐的手道:“你说说,这会儿,这羞涩的小娘子,是晋王妃娘娘,还是哪来的美人儿假扮的?”
席斐斐仰着脖子,哼道:“我家蕙蕙向来这样,在亲近的人面前,就是一只柔弱可欺的小猫,对着外人呢,自是要亮亮爪子的!”
夏太后轻轻地点了点席斐斐的额头,“你这个猴儿,变着法儿帮你家蕙蕙说话呢!是你家的,就不是我家的了,过了今个,上了宗谱,可就是名正言顺地成了我家的了!”
心结
苏清蕙和黎贺承在慈宁宫用了午膳,才由夏嬷嬷亲自带着,去御书房请安。
一路上果然遇到许多早上在太后宫里见着的各宫小主子,都作偶遇的样子,黎贺承面无表情,除了望天,望地,望花,望树,便是望蕙蕙,任谁看了,都得赞一句:晋王妃好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