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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页(第1页)

面对这个结果,王临心情复杂,他站起身,不忘维护自己的母亲和妹妹:“阿房,你那日可是连打了王叙好几个巴掌,还骂她是贱种。今天你是怕祖母随时会传唤王叙,所以才不敢打她的吧。”

“啪”的一声,一个耳光打过去,王夫人含泪恨道:“你这个毒妇。我把你女儿当宝贝似的养着,你却丢下我女儿在新都城十六年,你害她当了那么多年的哑巴,你竟还想着把她嫁给他人做妾?!你这个毒妇!”

王夫人说着,气短难受,她的贴身仆妇赵媪忙过来扶稳了她,赵媪安慰说:“夫人莫气,所幸叙姬还在身边,您看这长相模样,哪点不比他人强。她后头的福啊,大着呢。”

王夫人满怀愧疚地看着王叙,盯着她好一番的凝视,突然抱着她痛哭起来:“儿啊,阿母对不起你,从你出生就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阿母对不起你啊。”

王叙有些不知所措,但她心里可怜王夫人,这个结果对于王夫人来说,已经算是好的。起码王夫人认为女儿尚在身边。如果让她知道,她亲生的女儿在襁褓中就已病死,她一定没办法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罢。

而王琼已经哭着跑了出去,她自小骄傲的身份,居然是假的,这个是她无法面对的事实。太夫人怕她出事,忙让仆妇们跟上去照顾。

王莽冷冷瞪着阿房,阿房匍匐在地,满脸是泪:“主君,琼姬欢姬乃主君您的亲生骨肉啊,主君,您念在她们的份上,饶过贱妾吧,我当年也是一时糊涂,鬼迷心窍……”

不等王莽说话,太夫人已然冷笑道:“饶了你?这血脉纲常是能乱来的吗?万一你拿外面的孩子换走我们的骨血,那怎么办?”

“梁匹,你先下去吧。无关人等,也都下去。”王莽说完,众位姬妾和梁匹等都退了出去。

王莽似已下了决定,说:“阿房,你跟我也近二十年了,给你两条路走,你自己选择吧。一是,你死,王琼依然是我和夫人的嫡女。二是你活,那么王琼和王欢只能和你一起回新都城去,永不回长安。”

阿房夫人哭着求饶:“不,主君,我回新都城,让琼姬和欢姬留在你们身边。主君,她们跟我回去,那就没有活路了。”

王莽厉声说:“只能二者择其一。”

“主君,您看在孩子们的份上,饶了我们吧。”

“你们收拾东西,明天就走。”

“我不走!”王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返回来了,她哭着跪在门口处,“阿父阿母,我是你们的女儿,我不要跟她走。”

王琼双膝跪着走到王夫人脚下,趴在她裙摆处哭道:“阿母,我不要跟她走,我不是她的女儿,我是您的女儿。我要守在您身边一辈子,我不要跟别人走。”

王夫人不由得动了容,毕竟是十几年的母女,不是说断就能断的,忍不住抚着王琼的头发,叹了口气。现在这个场面,她也做不得主。

外面起了风,满天乌云,后堂也黑压压的,除了啜泣声,再无其他声响。

王莽不为所动地盯着阿房,王叙看明白了,王莽并不是真要阿房夫人母女三人回新都城,他是要阿房夫人自残。

阿房夫人跟了王莽那么多年,她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除了垂死挣扎,她还能做什么?阿房夫人稽首在地,抬起头的时候,泪水依然挂在脸上,声音却已经冷静下来:“我死,让琼姬和欢姬留在长安。但是我还有话要说。”

阿房斜眼瞪着王叙,王叙打了个激灵,难道真实的王叙确实已经死于襁褓,她真是捡来的?阿房要跟她鱼死网破?如果阿房说出所有真相,王莽会不会连她也一起杀了?

☆、

王叙正思索着要怎么阻止阿房说话,冯媪却已经轻声道:“琼姬的未来,就看阿房夫人您了。”

冯媪不是威胁,而是提醒。

阿房看了一眼依偎在王夫人裙摆下的王琼,是的,如果说出真相,王夫人必不可能再善待王琼,自己却还会死得更惨。冯媪摸准了她的命门,阿房夫人没想到自己会死在这个不起眼的老仆妇手里。

王莽则冷酷无情地盯着阿房,似乎在等待她的遗言。

“贱妾有一事相求……求主君,不要让欢姬知道我已经死了,就告诉她,她阿母做错了事,接受惩罚,回新都城了。我不想让她活在我的阴影下,活得不开心。”阿房夫人说完,仰天长哭。

王叙不免动了恻隐之心,虽然她对自己不好,但罪不至死,对于她的孩子来说,她也算是一个好母亲,只是她这个母爱,太自私了。而王琼则在旁低着头默默哭着,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王临似乎跟她心灵感应似的,俯身道:“父亲不如饶了阿房一命……”

众人都颇感意外,王临继续说:“她若死了,妹妹王琼也难免会伤心难过,在心底留下疙瘩……”

王临的言下之意,按照现在的趋势,若王琼以后当了皇后,她要是将母亲之死怀恨于心,那对新都侯府来说,将是得不偿失的事。

王莽一时不语,太夫人倒是明白王临所说的话,王琼今日刚觐见了太子,是个什么结果,大家都不知道。

太夫人叹了口气,问道:“叙儿,你怎么看?”

王叙低声回话:“回祖母,叙儿也不懂这些……也求父亲饶过阿房夫人一命。”

王临又道:“不妨先送阿房回新都城,以后再做决断。”

当王莽终于答应放过阿房时,外面的乌云突然变幻成了大雨,倾盆而下。

这是王叙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场雨。

走在回廊上,迎风走着,她渐渐了解,这个时代的人,生与死都特别的脆弱。

冯媪已经被搀回房里,女医来看了,伤的不算重,开了一些药,让好生养着。院子里的仆人都变得分外热情,忙着张罗给冯媪煎药去。

而林总管更是殷切周到地在跟前伺候着,“这房间太过窄小,我待会便让人重新安排宽敞点的屋子,叙姬缺什么,都尽可以跟下面的人说,莫要委屈了自己。”

王叙对于别人的过分殷勤或不周,都会自动屏蔽,只呆呆得不予理会。反而是童墨忍不住得意的神色,笑道:“林总管,那安排离大茶室近一些的,我们下次就不会迟到了。”

这是在讽刺林总管上次在大茶室外对待王叙和王琼态度上的截然不同,林总管也只得尴尬笑着。王叙却挠有兴趣地说:“那能听到大茶室乐坊弹的曲吗?”

林总管不知道王叙并没有讽刺的意思,更是尴尬不已。

冯媪忙打圆场,给了林总管可下的台阶。

好不容易眼下没人,王叙才问冯媪:“阿房夫人说的话,都是真的吗?今天这些事,都是保阿你安排的,是吗?”

冯媪难得神色温柔地看着她,“多少年了,我的叙姬终于开口说话了。”

看冯媪不正面回答,王叙正要问,冯媪已经笑道:“我哪里有那么大的能耐去张罗这些事,那是因为你有大福,所以阿房夫人才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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