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奸巨猾的冯媪说得淡然,王叙重重点着头,答应了。
她们抵达长乐宫椒房殿外的时候,天刚发白,雾水深重微有寒意,椒房殿筑在高台之上,她抬起头,只能看到白墙灰瓦如展翅之鹰的前殿,慢慢拾级而上。
这个跟未央宫的椒房殿不同,是太子大婚所用居所,按照皇太后的意思,太子和王琼要在这里居住满一个月后,才能搬回北宫。
她们来得不算早的,班良娣班息带着北宫诸位姬妾等已经候在正殿后的小隔间里。等了大概有半个时辰之久,才有女官来请她们进去。
内殿宫娥众多,王琼已然是一袭正装坐在起居室的主位偏东的位置上,而里间屏风后隐隐绰绰,应是宫人在给刘昭更衣。
王叙跟在班息等人身后进去,也跟着她们俯身屈膝行礼。虽然王琼不是太子正妻,但妾位还是在她们之上,见面理应要行礼。
立在王琼身后的葵君见王叙没有带头行稽首礼,连连咳嗽了几声提醒,王叙却只低着头。
葵君又向冯媪示意,冯媪却也低着头,并不看向她,让葵君无可奈何。
而此时,王琼却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上面。
良久也没听见王琼让她们归座,王叙只好抬起头来,只见王琼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前面的地毯发呆,跪在一侧的女官提醒道:“启禀王妃,班良娣王良娣张孺子等人给您朝请了。”
王琼这才回过神来,懒懒地说了一句:“归座吧。”
众人起身归座,良久又是无言,王叙只得尴尬地主动找话题道:“姐姐今日精神不太好,昨日太劳累了吧?”说完才发现自己这话说的有点污,忙又补充道:“我昨日累的,趴在梳妆镜前就睡着了。”
王琼瞟了她一眼,似是自言自语道:“兴许是真的累了。”
班息等人因刚才被王琼晾了会儿,都认为王琼态度倨傲,想想她也不是太子妃,大家都是妾,谁比谁高贵,便也都懒懒的,并不插话。
太子刘昭已从里间屏风后走出来,直接坐到王琼旁边的主位上,同样也是一副寡淡冷峻的表情。王叙班息等起身行礼,刘昭也不瞧她们一眼,只对伺候的宦者说:“太后起来了吗?”
那宦者说:“回殿下,方才张长御已经派人来传话了,皇上皇后昨夜未回未央宫,就歇在永昌殿里,等会儿也应到长信宫来。太后的意思是,让您和燕王妃、王良娣等直接到长信宫里朝请便是。”
“知道了。”刘昭这才看向跪在地上的王叙,半冷不热地说了一句:“走吧。”
王叙心底不免打鼓,刘昭和王琼两个看上去都不太对劲。王叙也没多想,轻舒一口气,跟着众人往外走。
一行人坐了步撵浩浩荡荡往长信宫而去。
因是太子大婚的第二天,又是一堆的繁俗礼仪,整整折腾了大半日。
也不知是不是吃坏了东西,王琼闹肚子,忍了一额头的汗,实在忍不住了,便接连出去如厕,如此往返几回,太后见她脸色不好,午宴没用完,便让她先到偏殿歇息,让张长御传个太医给她瞧瞧。
午宴之后,帝后起驾回未央宫,太子领众姬妾出殿送行。
因王琼不在,在皇太后期许的目光下,刘昭站起身,走到王叙面前。
此刻的他,翩翩风度,温文尔雅,黑色的眸子迷人而深邃,他伸手看向她,王叙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被他牵起,双双往外走去。
刘昭的手滚烫炽热,王叙本能想抽回,却被他抓得更紧,他附耳过来:“皇祖母看着呢,别不识抬举。”
她只觉耳朵奇痒,闻得见他身上传来的淡淡酒气和香气,不由得脸色绯红,竟觉有点眩晕,忙暗暗吸了口气,自己肯定是太久没接触男人了,才会如此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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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帝后,下午还要陪皇太后看百戏,王叙被安排在东配殿的客房里午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