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我随口问问。”
吕筱道:“你如何看呢?”
王叙轻轻起身,往敞厅里走,外面风和日丽,院子里树影斑驳,院中的小池塘里几尾鲤鱼正悠哉游哉地追逐嬉戏。
王叙站在廊下,吕筱跟前来。
这午后的时光,难得如此清静。
王叙知道自己不能单打独斗,如果没有孟准,她斗不赢吕筱,同样,没有吕筱她也斗不赢孟准。眼前孟准走向歧途,自己如今唯一能依靠的,也就是皇帝了。
王叙道:“皇上,臣妾近来一直在想,无论是王莽还是赵钦,他们都是手握兵权一家独大,为臣者,权势过大,就会危机君权。”
“你说的在理。”吕筱道:“所以如今孟准和李诫各持一方,互相制衡,是最好的局面。”
“是的,所以臣妾虽然想严惩李诫包庇之罪,仔细一想,又觉不妥,平衡局面一旦打破,我们岂不是又回到了王莽赵钦那样的尴尬境地么?所以,李诫之责找个借口罚他俸禄便算了,也别停职免职的。”
吕筱没想到王叙会突然来这么一着,这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两人并肩在庭院里的小径上走着,他颇为欣慰地看着她:“皇后你这是……”
“我们是夫妻,夫妻的利益才是同体的。臣妾也是为了我自己。”
吕筱忍不住笑起来,道:“那朕也要谢皇后的宽宏大量。”
进了庭院中央的四方亭,一阵清风吹来,亭下风铃发出悦耳的铃声。
王叙道:“皇上以后还是想办法把兵权尽量分散罢,无论是李诫,还是孟准,都不应让他们权力过盛。南北两师要各自独立,光禄勋内部那么多的中郎将也都应该互相制衡。”
“你说的有道理。我也正有此意。”
吕筱拉她在四方亭里的草席上坐下,拿起案上掰开的石榴,一个个籽儿掰下来放进小碟子里。
王叙继续把自己的想法都说出来:“长安城里领兵的将士应该向戍边的将领一样,要各自配兵符,单有大司马或光禄勋的命令还不行,必须要有皇上授意的兵符才能调一千以上的兵马。”
吕筱点头,对武将的防范是他最头疼的问题,王叙说的方法必须要在经历一次大洗礼之后才好执行,不然突然来这么一出,反而容易引发动荡。
但是王叙说什么,他都点头应着,他最享受的,是她把自己当贴心的人。
吕筱把剥好的石榴轻轻推到王叙面前,王叙捻起颗晶莹剔透的石榴果粒细细尝了尝,酸甜微涩,倒是可口,她把石榴籽也吞进了肚子里。
见吕筱只是点头应着,并没有过多表述自己的想法,王叙心底难免失望、失落、不安和纠结,他是怎么想的,她完全猜不透。
没有从吕筱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他接下来是怎么筹谋安排的,她一概不知。王叙不敢再继续说了,还有孟准的那些事,她不敢继续往前说,生怕给自己挖了坑,活埋了自己。
吕筱见她情绪依然低落,忙道:“好吃么?再吃点,此物开胃。”
王叙讪讪笑着,说不定皇太子如今就扣在他手里呢,她怎么会觉得他会跟自己夫妻同体,利益想通呢?
王叙突然问:“皇上,你知道太子何时能归么?”
她盯着吕筱,似乎是希望从他的微表情中辨出一二。吕筱也盯着她,并无躲闪之意,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王叙近日脸色稍微红润了些,与早几年相比,如今的她多了几分恬静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