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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页(第1页)

今日正阳门一事吴俊早已知晓,却不知找自己前来何事,望了望司徒杜衡,便实言回道:“见过,是今日午后,赵司马问了微臣一些事。”

沈穆清不放过任何细节:“何事?”

吴俊道:“一些琐事,前些日子微臣收了一把好剑,赵司马说想见识见识。”

皇帝又指了指赵立煜道:“你来说!”

赵立煜忍着腹痛,行礼回道:“回禀陛下,微臣是问了左都侯关于宝剑之事,但并非是微臣主动找左都侯相问,而是左都侯恰巧路过正阳门,与微臣攀谈,并给微臣吃了这带毒的糕点。”

作者有话要说:[注1]左都侯:卫尉卿属官,秩俸六百石,,掌剑戟,缴巡宫。

☆、意难平

吴俊闻言,一脸的茫然,忙道:“赵立煜,你说什么胡话?我何曾找过你?又何曾给过你糕点?”

沈穆清将刚才那有毒的糕点,拿至吴俊面前,复又问道:“敢问左都侯,这糕点里的毒可是你下的?”

吴俊眉心一跳,忙叩首道:“此事微臣不知!”

皇帝闻言,冷哼一声:“不知?难不成是赵立煜自己下毒害自己?”

这时,太尉孙逸之笑道:“冯大人好谋划啊,先是避开朱雀门。然后命手下属官暗害来往人少的正阳门掖门司马,如此,便无人在正阳门检验入宫之物了。”

吴俊闻言,到抽一口凉气,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摊上这种事儿,忙陈情道:“陛下,此事微臣确实不知!今日确确实实是赵立煜找上微臣的!”

沈穆清闻言,问道:“既然左都侯如此信誓旦旦,可有人证?”

吴俊忙道:“有!正阳门众侍卫皆是人证!”

皇帝唤来身边的太监,吩咐道:“你去正阳门问上一问。”太监领旨而去。

太监在正阳门问了一圈,回来后想皇帝禀报:“回禀陛下,都说是左都侯找上赵司马的。”

皇帝冷言道:“左都侯,你还有何话可说?”

吴俊百口莫辩,盛怒之下,他眼中瞬间充满了血丝,额角青筋暴起,再顾不上殿前礼节,上前一把撕住赵立煜的衣领,将其狠狠的揪起,暴怒道:“赵立煜!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害我?”

赵立煜冷静道:“下官只说事实!”

吴俊猛地推开赵立煜,怒极反笑道:“我吴俊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绝无害人之心,今日,你们冤我、害我、栽赃于我!你们究竟是何居心?就不怕报应吗?”

皇帝适时唤御前侍卫进殿,将失去理智吴俊拿下。皇帝冷言道:“左都侯吴俊,收监廷尉司!”

吴俊被拉下去之时,情绪激动,口中还在怒骂着报应一事!易修远见此,眼带笑意的瞥了杜衡一眼,这杜衡最近也不知是伤了什么阴骘,手下的人连连折损,当真叫人……觉得痛快!

这时,沈穆清回禀皇上道:“陛下,案情到此,已基本清楚。卫尉冯敬,欲借皇后生辰宴行刺,图谋不轨,若非广陵侯,今日怕是……”

冯敬闻言,许是今晚变数过多,此时此刻,冯敬反而冷静了下来,他向沈穆清发问道:“敢问沈大人,朱雀门的桥,明明已经修缮,微臣又为何要说朱雀门桥坏一事,若真是微臣故意借道正阳门,又说朱雀门一事,岂不是此地无银?还有吴俊,若真是他主动找上赵立煜的,为何还要提让正阳门侍卫作证一事?”

沈穆清冷笑一下,回道:“若是今日事成,又有谁会问冯大人此事?朱雀门桥已经修缮妥当,是冯大人消息不灵便,也未可知。至于吴大人,依冯大人所言,是正阳门所有人都想故意加害他了?”

冯敬闻言,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他深知,今晚在场的,未必不知他是冤枉的,他怕是做了这局大棋中的棋子,即便此案破绽再多,他们也会视而不见,坐实他的罪名!

冯敬摇头苦笑,这一劫是躲不过了。他的语气里,满是无尽的悲凉与哀戚,叫人闻之心碎:“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行刺皇帝,何等沉重的罪名,可惜我的一家老小,要给我陪葬……”

冯敬在殿上老泪纵横:“我的菲儿,她还那样小……”

说至此,冯敬哽咽难忍:“连累你们了……我先行一步,黄泉路上,咱们一家子,再来作伴……”

说罢此些话,冯敬颤巍巍的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宣室殿门外繁星璀璨的夜空。

只听他‘啊’的一声怒吼,卯足了力气,向大殿石柱上撞去。刹那间,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素白的雕龙柱。

冯敬半个头深深的陷了下去,鲜血混着泪水弥漫在他渐无生趣的脸上,他的身子无力地顺着石柱缓缓滑下。他摊坐在地上,靠着那气势磅礴的雕龙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萧雨歇立在一旁,他是行军之人,早已见惯了死亡,纵然如此,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以这样的方式死在他的面前,他心内又如何能够做到毫无波澜?且此事,还是他和文君,一手策划。

那一刻,不知为何,萧雨歇恍然想起了杜衡曾跟他说的话——朝廷是这个世上最黑暗的所在。它无耻至极,需要的时候笼络有加,不需要的时候便翻脸无情,它可以为了掩盖一个谎言而大开杀戒,也可以为了一己私欲滥杀无辜,它从不在乎政敌的家人如何撕心裂肺,也从不在乎失败者是以何种惨烈的方式死去。

想到此,萧雨歇心中长叹,这便是朝政,从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只要是与朝政二字沾上边,没有谁的手,能是干净的!

冯敬的死,并没有在今晚这场风波上掀起多大的波澜,皇帝随手招来几个太监,将冯敬抬出了宣室殿,若非是怕血迹更多的留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上,只怕冯敬会被更加无情的拖离此处。

很快便有太监上前清洗了雕龙柱上的血迹,冯敬的死,一丝一毫的痕迹,也不曾剩下。

这时,皇帝下了口谕:“罪臣冯敬,行刺未遂,家中成年男女,一律斩首,其余没为官奴。”

紧着着,皇帝长叹一声,语气及其失望与悲凉:“卫尉一职,掌管京师徼巡,何其重要,卫尉做出这等事,当真是叫孤胆寒。”

司空易修远,亦是长叹,附和道:“回禀陛下,卫尉乃是要职,一旦卫尉有了异心,无异于京师失守,陛下定要将此要职,交给陛下的心腹!”

皇帝闻言,颇为赞同,感慨道:“爱卿所言极是,孤观朝中众人,若论能力,与对孤的忠心,非司徒大人莫属啊!”

杜衡闻言,眉心一跳,一股不详的预感漫上心头,只见皇帝继续含了推心置腹的神色,对杜衡说道:“孤登基前前后后那么多年,唯有司徒大人功不可没,若论肱骨之臣,司徒大人当属第一,若论孤所倚仗,司徒大人也属第一。先是太仆一事,今又有卫尉行刺,孤当真是怕了……”

皇帝说着,愈发触动心肠,动容道:“遍观朝野,唯有将京师安危托付于司徒大人,孤才能安心!你放心,虽然暂且将爱卿降为卫尉,但孤绝不会委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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