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很低很哑的咕哝,忽然在屋子里冒了出来。
黄泉第一个听到,他倏地飘然来到床畔。
发现他的动作,屋子里本来吵闹的两人也不再说话。
终于安静了下来。
黄泉目不转睛盯着床上那人。
轻轻的,缓缓的,睫毛似是微微颤动了一下,让黄泉屏住了呼吸。
风还是很暖,脸上似乎有发丝轻轻拂过,有点痒。
印入了眼帘的,是那张熟悉却又久违的面容。
“你醒了……”声音压得很低,似乎带着微微的叹息。
“终于……安静了……”轻轻地笑,习惯性扬起优美唇瓣,慵懒意味十足。
“他醒了!”黄泉身后忽然冒出一个脑袋来,眼睛睁得滚圆滚圆等着朱濂之。
“嗯,他醒了。”另一个脑袋也凑了过来。
两人的脸一模一样,就连吹胡子瞪腮的表情角度也一样,朱濂之看着他们不由勾起了嘴角,礼貌地唤了一声道,“朱濂之见过二老。”
“哦?你认识我们?”一人问道。
“你不是王爷吗?”另一人接着问。
“他是。”黄泉代替朱濂之回答道。
“王爷怎么可能知道我们的身份,应该乖乖呆在宫里面,不是吗?”
“要么是在王爷府里,怎么出现在枉生楼里?”
两人的话配合的很好,像是一个人连着在问一样。
朱濂之闭了闭眼,他眉宇间的倦意仍在,只是笑了笑说,“鬼童二老的名号谁都知晓,就算是王爷知道又有何奇怪?”
“可是我们可是离开江湖有好几十年了,你一个后辈晚生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
“而且还是一个王爷,打死我也不相信。”
二老一搭一唱,皆瞪着朱濂之。
“二老恐怕忘了很多事……”朱濂之笑得漫不经心,红衣一见王爷这种表情便知王爷存心要作弄那两位前辈了,不禁好奇起来。
“什么事?”两人齐声问。
“二老沿着五岳一路游玩,连枉生楼楼主易人之事都不清楚,再者枉生楼被火烧的那日二老应该就在丰镇附近吧……”
二老顿时哑口无言,瞪着朱濂之的表情像是见到了鬼,“这个么……那个……”
“我说……楼主你也知道……”
两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吞吞吐吐的,皱巴巴的额头开始冒出冷汗。
“二老连这么重要的事都不知道,那么我一个王爷究竟会不会知道你们的事自然也是不清楚的,不是么?”
故意把话说得绕口,朱濂之笑容不变,可这时鬼童二老看在眼里已经足够惊心动魄了。
“那么……既然是王爷……我们不便打扰王爷的休息……”
“那个,我们先告退了……”
这两个老顽童连话也说不完整赶紧逃了出去,头也没回一下。
“呵……”朱濂之闭上了眼,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黄泉注视朱濂之的笑容半响,然后转身将红衣手里的药端来,扶着朱濂之起身喝药。
“你把他们找回来,是为了我身上的凝魄之毒?”药到嘴边,朱濂之问他。
黄泉点头。
“真是让你费心了……”
朱濂之的笑凝在唇瓣,眼底却是跟话意不符的自在之色,他转眼望向窗外,便见到了那片红红的花朵开在了彼岸,凋零的叶垂下头来,却眷恋着没有离去,风中,似乎有那么一个声音,轻轻、柔柔地说着,春日宴,彼岸花,岁岁长相见。
醒来了,倒也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