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对面男子的脸庞,朱雁回微微失神。
只是,当初他为什么会吻他的呢?
就是他一直那么温和的笑脸,当初的他才无法下手,才宁愿逃离这里。
可,那时他又是怎么想的,竟然俯身吻了那个阳光之下的少年?
不是因为这个人气度尊贵而又恬淡的样子,更非他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微笑,总觉得还有着什么,就在那一刻,让他微微动心了。
可是他却最清楚不过,对这个人,最是不能动心。
“在想什么?”陵王出声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什么时候才会遇上让自己心动的女人。”朱雁回懒懒抬眸说道。
“你?”陵王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我怎么了?”
“能让你心动的女子,恐怕这世上少之又少。”陵王不禁摇头。
朱雁回失笑,注视陵王说道,“我从不觉得美貌的人能吸引我。”
“哦?”陵王看他。
朱雁回似是不想多言,只道,“这种事强求不了,既然你就要成婚了,我先在这里祝你跟你未来的夫人幸福美满,多生几个胖娃娃。”
他说着向陵王举杯。
陵王也端起了酒杯,笑道,“承你贵言了。”
两人将酒一饮而尽,相视而笑。
剑袖飞吟红尘无物
不须携酒登临。问有酒,何人共斟?
陵王府的筵席自然要比钦差府盛大得多得多,而惊华天舞班也是见惯了这种大场面的舞班子,开演之前依然有条不紊地准备上台前的工作,丝毫不受外界喧哗气氛的影响。
“容玉,你准备好了就由你先上场。”朱雁回挑开帘子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替他拿衣物的小厮,他一身衣袍并不算完整,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正要去沐浴更衣。
虽说请惊华天舞班是为了看剑舞,可通常朱雁回的剑舞都是压轴场,而且只在最末出现,前面的几场几乎都是由舞班子里的其它人员担当,朱雁回只在后台排练分配各自的任务和出场顺序便可。
只是他一身的衣服饰物从里到外都是十分繁复而且讲究的,若不早早开始准备穿着待到开演前根本来不及,因长袖需缠,礼衣需折,大裘需衬,就连长衣最底下的青玉珠都是一粒一粒数上去的,半粒不得多,半粒不得少。
而每次舞剑之前朱雁回都必须用冷水净身,这是他的习惯,也是他的规矩,即便是在最冷的三九天里也一样。
“雁回公子,水已经准备好了。”这时一名小丫鬟从里面一个门里走出来对朱雁回微微一福道。
朱雁回点点头,转身取了几件衣服径自走了进去,在走廊上折了折转进最里面的一个房间里。
推开门便见一架红色落地刺绣屏风挡在眼前,朱雁回走到屏风后,将手中衣服搁在一旁,然后便脱下身上的衣物将整个身子浸入冷水之中。
闭上眼睛,朱雁回任由冰冷刺激自己的皮肤。
这对他来说是一个仪式,可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若不这么做,他就无法在那个人面前若无其事地演出。
陵宣……
那张眉目慈善的脸,就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忽闻一声极细的风声,便见屏风后白色长袍夹杂着湿发翻飞,水声哗哗作响,纷繁间一道黑丝自修长手指笔直穿过屏风激射而出,再看时朱雁回已披上了一层轻衣卓然立于房中,一手垂于身侧,另一只手握着自己身上并未来得及缚带的衣袍,虽满身带着湿意,衣衫也算不上完整,可他只是随随便便站在那里,便让人觉得一身繁华,完美脸庞上那双黑漆星眸尤其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