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将身子伏得低低的?。“臣妾失仪,圣上恕罪,臣妾只是头一遭选儿媳,太过心急了。”
皇上叹了一口?气,伸手将皇后扶起来,又?道。“你起来吧!当初母后与我挑选太子妃的?时候,也是这般千挑万选的?,朕知道林大人家清贵,皇后也甚是喜欢。”
皇上指了指身边的?椅子,要皇后坐下说?话?,语重心长道。
“只是这一来年?纪对不上,再?者便是林家这孩子身子弱了些,性子又?傲,当不得那位置。你看林小探花,这么些年?无所出,林家又?是几代单传,可见子嗣不丰。”
说?到此处,皇后也不得不承认圣上考虑的?周全,她用帕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点?头。“圣上说?的?是……”
圣上又?说?到:“你也莫要只图好颜色,好才情,这太子妃的?位置却也不是光才情就能?撑得起的?,我倒是有个人选,你哪日召她进宫来看看,若没什么差错,就定了吧!”
话?说?到这个地?步,皇后自然知道圣上在此事上早有打?算,她当了那么些年?的?皇后,对皇帝的?行事作风很有些了解,这皇帝必然不会给太子定什么好人家,皇后小心问到。“不知圣上看重了哪一家?”
“皇后不是喜欢清贵人家,礼部尚书孙大人家的?长孙女,与太子同岁,刚刚好。”圣上此言一出,皇后心中就凉了半截,孙大人家是‘清’清清白白,可惜哪里算得了‘贵’,比之?林家那种几世的?家族底蕴和积财,又?什么贵气可言?
况且就凭圣心,孙大人与林大人,就是万万比不得。莫要以为圣心是处处委以重任,且看林家的?日子过得多好,早前先皇让林大人在江南守了这么些年?,那可是圣上的?钱袋子。
如今这圣上对着林家婚事,却瞧着比太子的?还上心。
皇后娘娘自然知道做太子妃并不容易,圣上显然是不想让林家人受累。
可圣上既是已经打?定了主意,她又?能?说?什么,不过三呼万岁罢了。
“……还是圣上考虑周全。”
翌日,皇后娘娘便召了太子来说?话?,太子已是将满十七,宫里的?人也该定下了,先皇和圣上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定下的?亲事,十八、九岁时成的?亲。
当下孩子早夭,民间成婚就早,故而连皇家都不会等?着加冠才成婚,多是成婚一二年?之?后再?办冠礼。
皇后娘娘昨夜愁的?没睡好,捂着额角,问太子。
“你父皇给你定孙大人家的?长孙女,你可满意?”
太子好似生来便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他对自己要娶什么样的?妻子并不关心,只答道。“既然是父亲的?安排,孩儿自然是满意的?,父皇自有他的?考量。”
儿子都这么说?了,皇后又?能?如何,只得叮嘱他几句好好生进学,便打?发走了。
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皇后哀痛叹息,“吾儿,你何时能?懂母后的?一片心啊!”
于是又?过了三两日,皇后娘娘就召见了礼部尚书孙大人家的?长孙女,撑着场面说?了一会儿话?,再?赏了点?东西,便将人放出了宫去。
晚间,皇后娘娘又?觉得头疼了,燃了安神香还是不好,宫人只得给她在额角点?了膏药。
女官给皇后按着头,听见皇后娘娘小声自己问。“你觉得孙大人家的?长孙女如何?”
“样貌确实差了林大人家的?一截,好在也够端庄大方,这京中本就没几人比得过她。”女官晓得皇后娘娘的?心思,答道。
皇后无奈,冷笑一声,她倒也不单单是看中了林家那一个的?长相。“相貌最是无用,人终归有年?老色衰一日,就是这孙大人的?家世,太过干净了。”
麽冠只得又?开始找补,又?说?到。“圣上肯定是为了太子声誉,这样的?人家来当太子妃,不是更好吗?”
皇后坐起了身子,示意她不必按了,慢悠悠饮下一盏茶,末了哂笑道:“圣上……怕是为着自己的?声誉罢了。”
皇后头疼太子的?亲事,为着太子定了一个不出挑的?太子妃这一件事,好几日都不曾歇好,而王家那边,芸娘也正为着儿子的?亲事着急。
她前日出去南安王府作客,便听到了这个消息,这日总算是按捺不住,与丈夫王良提及了此事。
“皇后娘娘前日传了礼部尚书孙大人家的?女儿进宫,看来便是她了。”芸娘的?眼中有着一份热切,若是太子这边定了,那他们与林家的?亲事,马上便可以提上日程了。
“这孙家却也合适……并不是皇后娘娘要通传,而是圣上的?意思。”王良却是比芸娘谨慎得得多,“只是皇后娘娘,岂能?甘心?”
芸娘可等?不了,皇上定下的?,那皇后娘娘更是没说?法了,于是便道。“这可不正是一个好时候,老爷也该抓紧时机,将此事定下来。”
“你以为这只是一桩姻亲,缘何林大人也按捺住了性子,他本应该是最急的?那一人,你可莫要多事,此事没这么简单。”王良只得又?提醒了芸娘一遍,若不想招了祸事,就要以不变应万变,芸娘见此,也只能?郁闷的?歇下了。
王简此刻倒是不关心什么亲事,他只想认真念书,在下一科能?金榜题名?,若是能?够像林探花那般中个解元也好,如今国子监中的?博士还在念叨,若不是林探花太年?轻,状元本也该是他的?。
既是做了读书人,总也有那么样的?追求。
秀芳见王简仍然在挑灯夜读,夜里冷了,便端了热水来给他烫脚。
“大爷……奴婢听说?林大人来了,想来必是要商议大爷的?亲事,只请大爷,放了奴婢走吧!”秀芳才给王简洗了脚,用帕子擦干,便又?跪了下去。
“你这是作何?快些起来。”
王简穿了鞋,连忙扶她起来,可秀芳却不愿起来,仍旧跪了下去,小声哀哀戚戚道,说?着就掉下泪来。
“将来新奶奶进了门,奴婢还不知能?不能?在大爷跟前服侍,倒是不如先走了,免得伤心。”
王简见这丫鬟如此患得患失,不由失笑,揉了揉她的?肩膀,“我如今才几岁,离了成婚还有好一段时日,你急些什么,此事没那么快。”
秀芳见状便乖顺的?倒在他怀中,王简见她温柔小意,又?低声安慰到。
“莫要扰我读书,一会儿母亲知晓了,怕是就当真不让你在我身边服侍了。”
秀芳很是会见好就收,当即就收了眼泪,做出一副识大体的?样子,端了水,不打?扰王简温书。
“是,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不这般了。”
秀芳出了门,将水倒了,再?看院内四下无人,人都已睡得差不多,她将木盆放了回去,也回到自己屋中,解了头发。如今王简还小,再?过上一两年?,总得想法子要他先收了自己才是,到时候,她就能?长长久久的?留在王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