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冯葭?大理寺少卿冯虢的幼女?
那个大历第一个女吏官?
若是如此,那便什么都说得通了。所以她才会武,所以她对大理寺的审案流程如此熟稔,所以她才那么痛恨谢府!短短几个月便将丞相府搅了个天翻地覆。
“怎么?”感觉到对方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停留太久,冯葭抬头。
下意识地摸了下鼻子,难不成她的黑眼圈当真严重如江耘所言,掉到鼻梁上了?
李蕴玉视线偏开一寸,没答继续道:“死者五脏俱全,左手臂不见踪影,手臂的伤口平整,应该是被人一刀砍下,身上无外伤,脖子上有明显淤青,前胸肋骨有撞击痕迹。”
“这么说他真是被淹死的?”江耘看着地上的水迹,仿佛自己也被拖进了水里,肺腑水进入气管,呛得他急咳了两声。
淹死,也是一种极其痛苦的死法。
很有可能又是仇杀。
时旬垂首站在一侧,冯葭则掀了下裙摆站起来,在院子里转了两圈,最后停在一口水缸旁边,用脚尖踢了踢。
缸里的水纹瞬间漾开。
“过来。”她冲江耘道。
江耘不明所以,却还是屁颠颠倒跑过去:“九姑娘,有何吩咐……唔。”
话还未落音,江耘就感觉自己脖子被人猛地掐住,他瞪大双眼,眼瞅着自己被人摁进缸里,脸无限贴近水面,下意识的双手往后划拉,前胸狠狠撞在缸表面,里头的水立刻晃荡着泼在二人脚面。
江耘的鼻子擦着水面而过,就在要完全栽下去的时候,那只将他摁进去的手又拽着他的衣领将他拎起来。
江耘吓了个半死,捂着脖子连连后退,大叫道:“你、你是不是女人啊,手劲这么大!”
冯葭笑了笑:“你说得对。”
江耘狼狈地理了理自己的小卷毛,又将冠上顶带理了理:“啊?”
冯葭解释:“凶手就是这样拖着王敦的身体摁进水里,按照王敦上半身湿漉程度、胸前被撞击的位置,以及他的身高结合来看,王敦被淹死时双脚是离地的。但是王敦是一个成年男子,在面临死亡威胁时一定会奋力反抗,不至于这般没有还手之力,说明,凶手要么是个习武之人,要么就是手劲极大的人。”
“那是陆巡吗?”江耘拎起袍子一角将脸上水珠胡乱抹掉,“昨日我受时大人吩咐去查过,这个陆巡在干跑堂之前,还在码头给人装船运货,这么推测,手劲应该不小。”
冯葭:“暂时不敢断言。”
的确,这桩案子和前两桩唯一的相同点就是,死者都被取了身体的一个部位,可是死亡时间不一样,难道说往生阵的开启条件中死者的死亡时间并不是必然因素?
若这是一桩单独案件,那凶手又是谁呢?
正说着,衙役带着两个男人走了上来。
“大人,此二人便是死者王敦好友,铁匠铺的小儿子周贡衣,和卖字画的秀才书生,蒋淮川。”
周贡衣和蒋淮川二人分跪在地上。
时旬指着地上被白巾罩着的男尸,尸体只露出一颗头颅:“此人可认得吗?”
“认得!”周贡衣回头瞄了一眼,面色苍白,头如捣蒜。
蒋淮川在看到尸体的那一刻,眼睛里闪过一抹别样的情绪,然而很快消失,拱了拱手道:“大人,草民也认得。此人是王敦,与在下是至亲好友……大人,可找到那杀人断手的凶徒了吗?”
“暂时还没有,所以本官叫你们过来,例行问话。”
“您问您问!”周贡衣抹了抹头上的汗珠。
“草民也一定知无不言!”蒋淮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