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商人们才不愿意来此处呢。
齐沅沅示已经打开了廊对面房间的门,“二叔这边是些缎子纱棉锦帛。”
齐二爷忙瞧去,有些目不暇接,这边的布只有本地自己织出来的水麻。贵的也不是没有,拿莲花杆子提炼的丝织品,但那一年到头也没有一丈,要做衣服得等几年。
但这还没完,接下来是家具书籍等物,再到最下面一层,才打开入口的舱门,就闻到一股牲畜才有的熟悉臭味。
齐二爷一时有些激动,“这里面是?”话音才落,就听到一阵鹅叫声。
但里面何止是大鹅,还有鸡鸭羊牛马等。鹅那大嗓门一开,其他的牲畜也被惊到,跟着叫起来,顿时一片吵闹。
但齐二爷并不觉得吵。这天大的惊喜也果然让他短暂地忘记了齐蓉蓉的事情,眼里满是兴奋,激动地拉着齐沅沅,“你们把这些牲畜带来就实在太好了,这黎江县啊,和山里的古越其实没什么区别,虽然建县几年了,可是你也看到了,外面就那样,和个小寨子一样,这边也圈养的牲畜也就是些长牙野猪罢了,鸡鸭鹅他们大部份人见都没见过。”
其实鸡还是能养的,至于鸭儿大鹅的,一挨着水的地方,就成了那鳄鱼的盘中餐,所以是没人养。
但养鸡也费力,山里能进爬树偷鸡的动物也不少。
可齐二爷觉得,只要把窝圈搭建好了,这些其实是可以养的,但是他这个县令说来也可笑,压根就没有这个本事从外面去买鸡买鸭。
当初他们靠着两条腿走进来,这沿途仿佛走天路,处处都是断崖绝壁,都险些摔倒崖下去,再去买什么鸡鹅啊,又不一定能养得了,所以齐二夫人不愿意他去冒险。
而且衙门也没人手,除了他这个县令,就是那两个衙役。
久不见齐二爷归来的齐二夫人柳佳音担心不已,偏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原本当时来这边的时候,还带了几个仆从,可是都被那险峻断崖给拦住了,剩下一个老嬷嬷倒是愿意继续跟在身边服侍她,可是老嬷嬷倒是过来了,却摔了腿,这边又只有那赤脚的古越巫医,自然也就没治好,撒手走了。
如此这一来,她和齐二爷现在身边,几乎是没有什么人可用。
她倒是每月花了几个钱雇佣了县里一户人家的女儿来帮忙做些活计,但是人家晚上得回去。
因此这会儿她守着那小豆苗一般的灯火,不免是心急如焚。
于是终是等不下去,自己打了个羊皮灯笼,也下了树屋,深一脚浅一脚地赶紧往河边去。
生怕自家丈夫会葬身那些吃人鱼之口。
只是远远就看到了河边这会儿灯火辉煌,一艘高得犹如城池一般的大船屹立在河面,一时惊得不行,忙加快脚步赶过去,发现这河边已经十分热闹了,县里这为数不多的人家都被惊醒,点这火把过来,都聚集在这里。
她忙挤进了人群,总觉得好像是听到了久违的鸡鸭叫声。
本来以为是自己幻听了,忽然看到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声音,便喊了一声:“小环?”
小环正是当初五姑娘齐蓉蓉身边伺候的丫鬟,柳氏自然是认得她,但是瞧见她扶着的那人,也不是自己的闺女,所以一时半会儿也不大确认是不是小环?
“二夫人?”小环却认出了她,倘若不是掺扶着刚下船还有些不适应的三少夫人,她早就奔过去行礼了。
而这一声二夫人,也让柳氏惊喜,忙走过来,方认了出来,小环扶着的正是自己那个只瞧见过画像的儿媳妇焦玉螺。她是想伸出手去拉起媳妇的手说话的,可是一想到自己这手如今粗糙犹如老树皮,终究是给忍住了。
反而是焦玉螺屈膝给她行礼,“玉螺见过母亲。”
“快些起来,在这一处,咱们已经不讲究这些繁文缛节了,你脸色不大好,是不是不是舒服?”柳氏问着,一面朝着那河边的大船看去,有些难以置信地将心中的疑虑问出口,“你们乘船过来的?”
有些话,一时半会是说不清楚的,焦玉螺颔首点头,旁边的小环却迫不及待地朝柳氏回道:“三少夫人有喜了。”
柳氏一听,欢喜不已,也顾不上问那船的事情,忙将灯笼递给小环,自己扶着焦玉螺就往榕树群上的树屋去。
等到了树屋里,把焦玉螺安顿下来,才从她口中晓得此番随着船只来的,就自家儿子夫妻俩,以及三弟家的小丫头齐沅沅。
至于齐蓉蓉的事情,焦玉螺暂时没提,那柳氏也自然而然地以为,是同后面走山路的大部队一起来。
只是听到大家说那什么黄泉水域的鳄鱼也不是太厉害,有些遗憾,“早知如此,叫大家一起乘船过来就好了,你们不知道那山路,可不好走,好几处犹如断崖,得把身子贴在石壁上才能通过,稍不小心下面就是万丈深渊。”倘若不是如此,这里的物资怎么会如此匮乏?
焦玉螺听到这话,不免担心大伙儿,又是老人又是孩子什么的,还有那些骡子,只怕也是过不来了。
不过柳氏说,这些也不该她操心,如今让焦玉螺好好养着身子便是了。
然后叫小环在这里伺候,柳氏又跑去了河边。
不过她人才到半道,就见着往自家这里运了好几个箱子过来,还是马驮的。
她又只能跟着回来安排,等到了家门口,方看清楚上面除了些铺盖和小桌小椅之外,还有些锅瓢碗盏以及些果蔬。
果子倒是不缺,蔬菜这边却是少得可怜,而随着那些家具放下,看起来空旷又穷算的树屋里,总算是有了些像是家的样子。
这一夜大家都很忙,柳氏甚至是天亮后,才看到自己几年不见的儿子,少不得说一会儿话。
至于齐二爷这里,大些的牲畜是牵下来了,可总是担心晚上受到野兽攻击,所以打算在这榕树屋下建造个牛圈。
榕树盘根接错之下,都是些枯枝腐叶,找了十几个村民来帮忙掏,整整几十挑。又砍来了竹子,将根系间空旷的地方给挡住,一个简单的牛圈也就出来。
只是这也仅仅只能关那牛马罢了。
还有鸡鸭鹅的圈舍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再有齐家这其他人就马上到了,加上那些个奴仆家生子,他们这树屋哪里住得下?只怕还要先在船上安顿着。
“眼下是雨季,这水位高,想来能停船两三个月,大家就先住在船上,待雨季过了,咱们应该也修建好房屋了。”齐沅沅想,实在不行,这船就再多租几个月罢了。
齐二爷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毕竟这不是一两天,而是要常住,所以也不好去村民家里去借宿,因此也就点头答应,“只能先委屈大家了。”只是环顾着这四周的茂密山川,“我回头找个人帮忙看看,咱们家的房子建造哪个树林好一些。”
这里只能住在树屋上,一来是为了防治鳄鱼上岸或是其他的野兽,二来也是因为雨季的时候没法预估水位到底会升到什么地方,所以树屋上安全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