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后,卫湛命人请的大夫就过来了,徐讷讷看着老大夫面上镇定,心里直打鼓。
他们如今在卫国嘉湖郡内,请的这位大夫是卫国赫赫有名的名医,擅医毒两类,听说世子有恙,忙不迭赶了过来。
卫湛也不好大张旗鼓请个大夫就为了徐讷讷,因此先让老大夫把了脉,自然没诊出什么来。老大夫凝神许久,道“老朽看世子身子康健,不必忧心。”
卫湛顺势让他为徐讷讷把脉,老大夫心下恍然,那卫世子看着龙精虎猛的,哪像是有恙的模样,看来还是为了这位美人宠姬。
他不敢大意,凝神感受脉搏,越听面色就越古怪。徐讷讷在他对面,心都揪成一团,不会真有毒素遗留吧先前看了几次大夫都没诊出来,现在诊出来会不会已经晚了
卫湛也在一旁提着心,恨不得揪着老大夫的衣襟问他到底有什么毛病。屋内气氛渐趋紧绷,两个人的心跳像是在比较谁跳得比较快一样,你追我赶的,激烈得很。唯有老大夫的还慢悠悠的,不急不忙地在后边溜达。
良久,老大夫终于移开了手。
“如何”卫湛冷着脸问道,老大夫的面色实在说不上好,他压根不想听,但又得问。他本想拉着人去外面问,又怕徐讷讷着急。如此两难之下,他将焦躁压在心底,面上越显得冷漠。
大夫斟酌道“姑娘身有寒症,手脚容易冰凉畏寒,平日里须多精心保养,多食温补之物。目前恐难有孕,不过幸得姑娘尚未出阁,照着方子调理一段时日,孩子倒不难。”
有句话他没说出来,难的是世子啊,人家姑娘居然还是完璧之身,世子难道不举卫国可就只有这么一位世子,这可如何是好
老大夫愁得头上又多了两根白,不知道这事该怎么说,只说怕戳了世子的心肺,那他大概率活不到明天,若不说,他身为医者,怎能对病人讳言
这事难啊
卫湛尚在狐疑“只有寒症身子里有没有什么毒素你再仔细看看。”
老大夫拗不过,又仔细诊过一遍,确定道“没有毒素,姑娘身子除了老朽方才说的,其余都好得很,世子不必忧心。”世子您还是忧心一下您自己吧,宠姬竟然还是完璧之身
老大夫觉得自己方才把脉谨慎仔细,按理说不会诊不出男人的不举之症,难道是心理上的原因他有心试探两句,也好对症下药,可惜卫湛一听徐讷讷没大事就松了一口气,让他开些调理身子的药方,也没在意他面上的游移不定。
等老大夫开完药方走之后,徐讷讷暗戳戳问“你有没有觉得大夫方才是想说什么”
卫湛正吩咐人去抓药煮药,闻言回头看她一眼,面上带了点轻松的笑意“你觉得他想说什么”
徐讷讷道“他说我还未出阁”
“你可不就是未出阁吗”卫湛终于吩咐完人,将门一关,回到桌子边坐下,看大夫留下的两瓶丸药。这丸药是大夫临走前欲言又止,磨蹭许久才留下的,还指明是给他的。
卫湛觉得奇怪,这大夫还说他身子康健,怎么转头又给他留了药
徐讷讷看着他的动作,就知道他没领会过那层意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我猜这丸药是补肾的。”
卫湛愣了一下,气极反笑“我需要那玩意儿徐讷讷,你是仗着我现在不敢动你是不是”
徐讷讷笑得花枝乱颤,笑意冲散了一早上的憋屈,分外解气,卫湛也有这种被人误会的时候。
她不吝解释“老大夫怀疑你不行呢,你都没瞧见,他方才脸都揪在一处,欲言又止,看着就有话不好直说,最后才给你留了这丸药。”
卫湛“”再一回想,还真就是这么回事。常人一看他的宠姬还是完璧之身,自然第一反应是他不行,这个把柄还是他自己给出去的。
他哭笑不得,再看徐讷讷还是没心没肺地在笑,他心里顿时无奈,心想暂时还真就动不了你,等来日,叫你求饶无门。
在心里默默地想了一会儿,他心气顺了些,伸手就往徐讷讷腰上一挠,问她“你是不是挺开心”
“我告诉你啊,你现在笑,你以后别后悔就是。”
徐讷讷生生被他眼底的威胁吓得收了笑,再一联想到他们将来的关系,她安静地闭上了嘴,示意自己绝对不笑了。
“你乖一点,我以后多疼你一点。”卫湛意有所指且意味深长,丝毫不在意自己形象颠覆,将那两瓶丸药放进了小药箱里。小药箱里放着一些常备的止疼药、金疮药,如今又多了两瓶十全大补丸。
不多时,徐讷讷的补药熬好送了来,浓浓的苦味扑面而来,她皱了皱鼻子,有些抗拒。
卫湛也忍不住皱眉,这些药闻着就这么苦,徐讷讷最爱吃甜的,怎么能吃这么苦的药他接过先自己试喝了一口,苦味直呛入口鼻,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体验。
“你等会,我去让人拿点蜜饯过来。”他起身出门吩咐,等侍卫送来一盘蜜饯,他端着蜜饯回身就只见一个空碗。徐讷讷正吐出一点舌尖,哼哧哼哧地吸气,看样子是被苦着了。
他哭笑不得,走近将蜜饯放在她面前,见她难受又舍不得训她,只能不痛不痒地说“药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没人跟你抢的,你就这么等不及乖,张嘴,含两个蜜饯就不苦了。”
徐讷讷尝了两块蜜饯,眉头还是没松下来,闷闷道“还是苦。”
“张嘴。”
她以为卫湛还要给她喂蜜饯,便乖乖巧巧地张开了嘴,谁知唇上一暖,她听见他在耳边说“闭上眼睛。”
她听话地闭上,感觉越显得清晰。
良久,卫湛离开,哑着声音在她耳边说话“我尝过了,是甜的,你觉得呢”
徐讷讷闭着眼睛红着脸,点了点头。哪里还知道嘴巴里是苦还是甜,只知道心里那朵花都要从土里跳出来了。
“怎么这么听话被欺负了也不知道吱声,你还说我以前太欺负你。”卫湛的手在她间揉来揉去,舍不得放手,“你就长着一副好欺负的模样,我不欺负你欺负谁去”
徐讷讷瞪他,可惜眼睛里水汪汪的,就是一波秋水,半点气势也没有。
卫湛冷不丁就想起她昨夜里对着一片漆黑瞪眼睛,视线也不知道落在哪里,偏还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像只刚断奶的小花猫,伸出爪子要挠人,可爪子还软得很。
真是只小奶猫,刚出周宫,不知人心险恶,也是凭着顶天的运气才在他手上活了下来。
“乖啊,讷讷小殿下,喝完药要起来走走。”卫湛依依不舍地收回自己的手,“今日就不出门了,明日一早再走,大概半个月就能回王宫。”
徐讷讷点了点头,对行程没有异议。
因为春雨连绵,就算雨停了,外边泥地还是湿的,踩在上头深一脚浅一脚,这一日一行人都没有出门。听说徐讷讷生了病在吃药,向来严苛的张大人还在卫湛面前问了几句,话里话外倒是颇多关心。
卫湛心里颇为自得,他就知道,他的小姑娘那么招人疼,怎么会不得旁人喜欢。他倒是不希望有多余的目光放在徐讷讷身上,只是先前她被张大人嫌弃了几次,未免惴惴不安,他心里总是希望她能开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