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清醒的人,向来不是他们。
“没有误会最好,啊,是吧?”
梅州之行结束的前夕,谢长柳在街头看到了独属于他同叔父之间的暗语。
晴天卖伞,盲人买瓜,这便是他与叔父之间的联络方式。
今日出门,纯属巧合,飞鱼这人喜欢搜罗天下美食,那张嘴比谁都会吃。用花盏的话说就是:这些年,净给他染上这好吃懒做的怪毛病了。
这不,听着要急着离开梅州,他就要出来走走,顺道看看有什么美食佳肴。
也就是飞鱼这看见吃的就走不动路的性子,他很容易的就甩开了跟着的飞鱼,独自去寻找叔父。
跟着线索他来到桥边,熟悉的人就映入眼眶。
“叔父!”
听闻呼喊,本在桥头侍立的男人转身,儒雅淡然的面孔,浑身透着一股文人正气,让人一瞧就知道此人必是个读书人。
他同谢长柳的父亲一样,腹有诗书气自华。
他眉眼带笑的看着谢长柳欢喜的朝自己跑来,待他正欲行礼间,连忙扶着他的胳膊。
“出门在外,哪里这么多规矩。”
谢家是士族,规矩不少,就算谢长柳自小再东宫长大,都把规矩学到了骨子里去。
“您怎么来梅州了?怎么不在长岷?”见到叔父,谢长柳止不住的开心。
如今身边最亲近的人莫过于他,也是如今唯一仅剩的亲人。
话说当年叔父带着他逃离汴京,前几年不敢现身,在江湖流亡,后来才带着他去了长岷祭拜父母,奈何父母亡于山洪,尸骨无存,便在山中立了衣冠冢奠基。
当时叔父悲痛欲绝,几年消沉,便隐世在长岷,直至谢长柳决心入京寻仇。
而谢长柳口中的叔父,并非谢氏门人,名唤周复。具体身份谢长柳也不清楚,只是记得幼年时,匆匆见过几面,后来叔父便远离汴京外出行走,直到谢家出事,他闯入汴京带走了他。这五年,谢长柳也就跟着他他们一同改名换姓,一同流亡天涯。
一个本与他无任何血缘关系的人,当年却不惜以身试险闯京救他,后来又为了避开朝廷点追踪带着他东躲西藏,尽管艰辛,却没有抛弃害处于家人相继殒命的浑浑噩噩之中的他。而仅仅只是父亲与他结拜为手足,便对他不离不弃,这让失去家人的谢长柳,视他如恩人,更如父。
周复看着谢长柳,眼里盛着慈爱。
五年沉珂,他亲眼目睹着谢长柳一点点失去纯真,把自己禁锢在那场悲剧之中,尽管自己如何开解,都化解不了他的悲恸。
如今之计,却是唯有让他开心,便是最好。
“来找你的,怎么样?太子没怀疑你吧?”
谢长柳沉默半晌,才道:
“叔父,我已经了解事情起因,此事不关东宫,只在元艻。”
他当初为了报仇,才决心回到汴京,他那时,也是在赌,赌秦煦待自己,不同寻常。
而这场报仇雪恨的计策,他们却共同谋划了五年,从出了汴京后,他们就已经想好杀回汴京的那一天了。
那时的自己,怨天尤人,恨极了所有人,每天都红着眼拼了命的要报仇,那时叔父劝他忍耐,勒令他习武,教他本事。
叔父说,你不过一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落魄少爷,凭什么报仇?就算去拼命,你一条命能值得回父母幼弟的命吗?
当日,是他这样一句怒其不争的话,点醒了自己。
后来,他花了五年的时间去蜕变自己,只是一心为了报仇。
而回东宫,是他们计划中的一步,甚至于,他那晚挟持秦煦,都只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所以,就算当晚华章没有射出那支暗箭,他也不会伤到秦煦。
他需要的,仅是一个出现的理由。
秦煦顾及旧情,不会杀他。这原本就是在他的预料之中。
只是,乎意料点是秦煦南巡,还带上了自己。
不过更出预料的是,真相。
秦煦不是他的仇人,没有人知道他知道后,是多么的喜悦与庆幸。
所幸,秦煦不是仇人,不然,他无法抉择,他会丢弃他回京的初衷。
只是,周复却不接受谢长柳所为东宫开脱的话。
“你在说什么混账话!我看你是被秦煦洗脑了!他害得兄嫂身亡,你居然说与他无关?”
周复气极,秦煦是仇人,是他们谢家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