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了书房,四个小丫头一时端茶倒水,一时铺纸研墨。
宜修望着眼前熟悉的屋子和四个丫头,忽然有了心头宽慰,幸好自己从前的陪嫁都还活着。
这四个娘家带来贴身伺候的丫头里,绣夏最沉稳聪慧,染冬最体贴细腻,剪秋忠心,绘春老实,也算各有千秋。
“先把事务单子呈上来吧。”熟悉了曾经的府中事宜,才能更好的派人去打点允礼的满月礼。
绣夏和染冬应声照做,宜修见面前的薄薄几沓纸,不由得轻笑出声,执笔飞舞起来。
一个贝勒府的事情再多,难道还能多得过整个皇宫吗?
“侧福晋,您笑什么呢?”染冬疑惑不已。
“没什么。”宜修不抬头,嘴角的笑意恬静又镇定。
绣夏和染冬对视一笑,绣夏道:“那您忙着,奴婢们不说话打扰了。”
宜修手上动作不停,便不再作声,思量间,忽然闻到了一股茉莉花的清香,细嗅起来还有沉香,十分清澈,在这蝉声燥热的夏天也能叫人立刻安心平静。
“这点的是什么香?”宜修已然忘记了自己曾经爱用香的日子,不由得脱口问。
染冬忙指着屏风外的珐琅九桃小香炉:“回侧福晋,这是府里新来的二苏香,如今入了夏,您从前爱用的代梅香有些不合时宜,所以奴婢便拿了这个来,您喜欢写字,配上这个宁心静气再好不过了。”
“二苏香?”代梅香?
宜修仔细一想这两个名字却微变了脸色,梅花是柔则最喜欢的,自己曾经怎么会喜欢呢?或许,曾经是喜欢的,可现在不是了。
染冬颇通药材与香料的,见主子似乎有兴趣,便又道:“此香听说是为苏轼兄弟所创,纪念二人的手足之情呢。”
宜修越不悦,什么梅花什么手足之情?这于自己和贝勒爷,难道不都是莫大的讽刺吗?
又兼前世她善以香药设局扳倒她人,这样最容易被动手脚的东西,她怎能再用?
不禁抬头蹙眉道:“以后我院中不要再点任何香料了,闻多了对身子不好,日日只放些芳香瓜果便是。”
染冬大为惊奇,主子这两天怎么越来越反常了,但还是答应:“侧福晋恕罪,奴婢以后都不点了。”
“对了,各种鲜花也不必摆,再吩咐下去,我院中人也都不许带香囊香包这样的东西,如今不比在家里了,要处处小心提防。”宜修嗯了一声,仍旧低下头看账本。
染冬的几分困惑在听闻缘由后,顿时也烟消云散了。
“是,奴婢们都记下了。”
染冬连忙叫来了在外头的绘春,二人一齐把小香炉灭了给抬了出去院子里,再叫二门外头的小太监抬进库房,而剪秋和绣夏便将屋子内的窗户都打开透气。
这空档里不过两刻钟,宜修便已经丢下了笔,绣夏见主子今日的字迹越龙飞凤舞,处理事宜也是这样快,不由得惊奇。
“侧福晋,您虽然管事两年了,可从没有像今日这样快呀,要不,要不您再对一对?”
宜修淡淡一笑:“我对过的账目怎会有错?剪秋,拿下去,吩咐她们好好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