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番话中的每个字,都仿佛重锤一般,重重敲击在她的心头。
不可否认,沐凝内心深处确实怀揣着涉足朝政、边疆战事的渴望。
否则,在云南时,她也不会带领一众家丁,摆出一副热血沸腾的姿态。
如今目睹窦澈在科举与边事上举重若轻的表现,
沐凝心中竟油然生出一种触动。
常说好奇心是爱情的萌芽,
但窦澈给予沐凝的,不仅是好奇,更是颠覆了她对他原有印象的一次深刻转变。
一路上,沐凝心神不宁,
时而盯着手中的奏疏,时而又望向窦澈的背影,眼神中逐渐交织起复杂的思绪。
再次踏入西平侯府,窦澈受到的接待规格又有不同。
一方面,窦澈因刚将沐英从生死边缘救回,自然享有极高礼遇;
另一方面……
府中仆役们看到自家二小姐紧跟在窦澈身后,温顺恭谨的模样,皆暗自称奇。
果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原本那个飞扬跋扈——不,准确说是从未服输的二小姐,竟也会像婢女般跟随一个男子身后。
而侯爷对此竟未置一词。
这其中的深意……
啧啧啧,不敢细想,不敢细想……
两人径直步入书房,朱元璋一家三口尚未离去,见窦澈去而复返,不禁奇怪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还有什么事情吗?”
窦澈翻了个白眼,从沐凝手中接过奏疏扔给朱标,而后没好气地说:
“赶紧把这事解决了,我最近正忙着呢。”
朱标看清奏疏内容后,笑着回应:
“这件事不急,等过几天兄长身体再好些——”
“很急,而且西平侯目前只需休养。”
“我的医术还有人不相信?倒也是,确实有。”
听着窦澈阴阳怪气的嘲讽,一直尾随窦澈身后的沐凝,气得几乎咬碎银牙。
自己之前不过是质疑了他几次,且早已心悦诚服地做了他的侍女,
这家伙却时常不忘挖苦自己几句,
真是坏透了!
感受到身后射来的怒视目光,窦澈却不以为意,自顾自地说下去:
“何况接下来我真的很忙,再说,今日恰好收到了草原的来信,
趁此机会把该说的事说完,三月份谁也别来烦我。”
窦澈瞪了朱标一眼,朱标也立刻醒悟过来,偷偷瞧了朱元璋一眼,脸上浮现出讪讪之色。
印鉴敲定之后,朱元璋突兀地下令大幅缩短科举进程。
原本应在八月举行的乡试,竟提前至三月举行,令众多考生措手不及。
按照当前态势,
今年的乡试与会试极有可能密集接踵而来。
此举无疑揭示了朱元璋在科举选拔中的急迫需求,显然已无人可供他荫庇。
他正筹备大力提拔新晋士子,以填补朝廷即将面临的重大人事洗牌后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