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此言一出,马皇后气得呼吸急促。“那你打算怎么办?还想如去年八月那样,再次逼得窦澈挂印离去不成?朱重八,你要将功臣一个个赶走,我阻止不了你!当年你逼死刘伯温,我也阻拦不住,可你别让儿子的心腹之臣离心离德!”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朱元璋见马皇后突然爆,倔脾气也上来了。“朕压制勋贵,惩处文臣,还不是为了给儿子留下一个稳固的江山!你看这小子所作所为,哪有一点本分臣子的样子?”
“他勾结拉拢勋贵,与皇室子弟称兄道弟,还想干什么?”“快!把这小子最近的档案拿来!”
争执间,朱元璋令身边的太监取来窦澈的近期资料,翻开一看,更是怒不可遏。“你看,还说这小子没异心?”
“这小子居然打算在今年连中三元,科举扬名!”朱元璋气得吹胡子瞪眼。在此之前,他确实未曾注意到窦澈在忙些什么。尽管身为世上最具权威的人物,但他的一天也只有十二个时辰。
特别是在裁撤中书省后,巨大的政治压力几乎全落在他与太子身上,整日埋于政务之中。若非今日偶然看到窦澈的档案,他还真未曾察觉窦澈已在科举路上迈出了第一步。
现这一点后,朱元璋心头涌上一阵难以言表的危机感。他此刻才恍然大悟,窦澈从头至尾并未表现出屈服之意。
一时之间,朱元璋坐在龙椅上喘着粗气,低垂眼帘,凝视着空荡荡的龙书案,思绪万千。而马皇后见此情景,心中猛然一紧。
几十年老夫妻,马皇后深知当朱元璋出现此种反应时,那便是真心实意感到愤怒。究其原因——
她扭头看向被朱元璋扔在一旁的那份窦澈调查报告,翻开一看,不禁心中暗叫不好。窦澈的所作所为,的确触及了朱元璋内心深处最为警觉的部分。
马皇后并非那种深居后宫、对外界事务一无所知的嫔妃。她始终与外界勋贵文臣保持着紧密联系,因此自然知晓窦澈在金陵勋贵二代中享有多么崇高的威望。毫不夸张地说,金陵城内的军事贵族第二代,只要有才华之人,皆视窦澈为领袖。
然而,窦澈不仅于此,还决意踏上科举之路,这就无疑触碰到了朱元璋内心的忌讳。想到这里,马皇后只能默默叹息。
她一手搭在朱元璋肩头,尽量放缓声音安慰道:
“小窦这么做,还不是因为和你的那次赌约?瞧瞧,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你说的赌约是什么意思?”
朱元璋扬了扬眉,语调愈冷冽:“朕是皇上!他竟敢用这种方式挑战朕的权威!”
“身为朝廷的武勋,一位伯爵,他竟然要去参加科举考试,他究竟有何企图?”
“莫非他是想要反抗朕不成?!”
朱元璋的嗓音渐大,那充满力量且愤慨的吼声在寝宫内回荡。面对朱元璋的震怒,马皇后内心也涌起一阵不悦。
“朱重八,你冲我嚷嚷什么!”
“小窦为何选择这条路,你还不明白吗?”
“当初你试图控制人家,人家只好设法反击,你现在却在这里耀武扬威!”
“有能耐,天下事你自己一人包揽好了!”
“朕是皇上!那个小子心中到底有没有朕这个君父?!”
“稍稍责备他几句,他就去参加科举,是不是想效仿都察院那些硬骨头,在朝堂上向朕直言劝谏?!”
朱元璋紧咬牙关,出咯吱作响的声音,他凝视着桌上摊开一半的簿册,眼中闪烁着愈深邃的光芒。
窦澈那小子,愈让人厌恶。
马皇后则因极度不满而冷笑起来,她深知自己丈夫的弱点,同时也比较洞察窦澈的心理状态。
窦澈从一开始就愿意在朝堂上辛勤奔忙,甚至不惜通过科举途径来履行与朱元璋的赌约,其根本原因是出于对朱标的关心。这其中或许掺杂着对明月的情感因素,但不论如何,马皇后对窦澈怀有深深的感激之情。
毕竟马皇后自幼饱读诗书,深知像窦澈这般敢于直谏、又有卓越才能的臣子,是每位君主梦寐以求的。她的儿子朱标将来能得到窦澈的辅佐,甚至可以安心地将朱标托付给他,这让马皇后感到十分安心。
然而此刻面对丈夫的这种态度,马皇后怒火中烧。
“朱重八,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马皇后一掌拍在桌上,声音瞬间变得尖厉,这一举动竟让坐在对面的朱元璋吓得一抖。
朱元璋反应过来后,顿时又羞又怒,站起来瞪圆眼睛,直视马皇后。
“你想怎么样?!”
“朱重八,我告诉你,像小窦这样的臣子是难得一遇的!”
“不管你怎样想,标儿将来必定要依赖小窦辅佐!”
“你别因为你的犟脾气,给我儿子制造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