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歇斯底里的亢奋,问小叔看见飞机了么。
冯镜衡难得的哄孩子口吻,“嗯,看到了,看到了。”
“你喜欢么?”他再问侄儿。
伊宁连连点头。冯镜衡便再“偏心”地朝侄儿安慰,“这烟花也不过如此,在这里看跟在家里看,有什么区别。对不对?”
伊宁点头如捣蒜。然而,栗清圆说过的,他们冯家人一个个都不吃闲饭,小毛头气血上头被哄骗了几l句,就快信了,又理智浮瓢上来,跟小叔辩论一个道理,“还是有区别的。因为姐姐可以点那个引子,可以举着有些小烟花。”
栗清圆也跟着笑了起来,笑话有人也有忽悠不住的时候。
朱青在那头打圆场,“哪有什么小烟花呀,人家客商叔叔送给你小叔的时候就全是大的,小孩子哪能敢点。不信,你问姐姐呢!”
伊家那个鬼机灵,都不用人教,连忙接应,跟弟弟声明,她没有点呢,小叔全程看着呢。都是人家工作人员遥控操作的哦。
一场盛大的烟花小剧场这才算勉强圆满收梢。天空的花火还在继续,伊宁看了会儿,到底还在发烧,被保姆抱走哄着去喝水了。
朱青在那头,不无尴尬地对栗小姐寒暄了几l句。实在话,这是她们俩互加微信,头一回正式联络。
朱青不为别的,为了冯家的安宁,也得看在老二的面上,同栗小姐客套几l句。
栗清圆却没放在心上的样子。只说,她也是受益者,看了场免费的烟火秀。
冯镜衡看着这两个女人面面相觑,真的没话聊了,才从栗清圆手里接过手机,关照朱青,伊家在这很好,回头,老大那头的局完了,父女俩再一道回去。
朱青便由小叔子这样安排。
冯镜衡顿了下,最后,不咸不淡地喊挂断了。
栗清圆站得靠后些,将一切看在眼里。绚烂的烟花,与有人的迟疑。
*
烟花秀结束后,冯镜衡出面感谢了这里的负责人,与特地过来帮忙放这些烟火的工作人员。
冯先生助理特地准备了报酬之外的茶水红包。
场地的负责人当真错认了,以为是冯先生为了哄太太和女儿开心的。
正主也不多解释,只笑着应承,“花钱买热闹仗。算了,她们娘俩开心,我受罪罢了。”
几l个男性工作人员都笑了,笑着打趣冯先生,“只叫您花钱,已经很不错了。”
回别墅的接驳车上,伊家还惦记着下半场呢。要跟婶婶一起看电影。
栗清圆对于伊家这么会卖乖,很是存疑,问某人,“你哥哥嫂嫂都不是花哨的人,伊家是不是和你待多了,耳濡目染和你一个路子。”
“记吃不记打的笨蛋。你和人家接触才几l回,就这么给人定调了。”
栗清圆臭冯镜衡,“总把别人当笨蛋的人,才是究极的愚蠢。”
冯镜衡顿时来劲了,歪头来看她,“我帮你呢,害怕你吃亏呢,怎么还反过来怨上我了。你不是笨蛋谁是!”
栗清圆再添一句,“嗯,处处要靠别人帮的,自己没眼睛看的,也是笨蛋。”
冯镜衡嗳嗨一声,“这是在说谁呢?谁没眼睛啊?”
栗清圆:“反正不是我。我有眼睛。家家呢,家家有没有眼睛呀?”
伊家把两只手搁在眼睛上作望远镜瞭望样,附和婶婶,“我的眼睛好着呢。一点不近视。”
栗清圆学着孩子,两个人将各自的望远镜连接起来,互望彼此。
伊家被婶婶逗笑得咯咯地。
冯镜衡一时间被这样天然的和睦鼓舞到了。他一把拽栗清圆到他这边来,“别和人家的孩子瞎起哄。幼稚。”
栗清圆继续阴阳怪气,“是了,柴米油盐的事没一件高级。于是,困在这里头的人,最容易被标记庸俗。”
冯镜衡乍一听,很不中听,直觉她在扫荡着谁,连同他在内。她桌上和舍费尔辩论的鱼眼珠论他还没跟她计较呢。“说话这绵里藏针的,闹哪样呢!谁不高级了,又是谁沦为鱼眼珠了,你跟我说说!”
栗清圆并不想自诩女人的第六感。但是,事实证明,女人的直觉从来没有失手过。
宴席最后那里,冯镜衡很明显的不想他哥哥秘书插手他或者他侄女的事。
栗清圆看出点端倪,这是她的职业病。她服务过若干甲方,也见过大大小小各类级别的助理到政府秘书处的领导。许多主雇上下级间,通力、默契不在话下,但是男女上下级间,有没有那条准线,其实一目了然。
那位程秘很明显,与老板过从亲密。这种亲密,却头一回叫栗清圆很难断定有无实质关系。
她作为女人的直觉起灵感的,却不是程秘与他哥哥。而是对方天然对栗清圆的敌对感,这在冯纪衡提起她与朱青名字带着相同音时,那位程秘看向栗清圆,是绝对的排斥。
而栗清圆在朱青那里,即便彼此闹过不太和睦的龃龉,对方都没有过这种审判目光。
她不信她的直觉会出这么大的偏差。
冤有头债有主。她才懒得去细枝末节地追究别人,她只看冯镜衡的态度,他对此讳莫如深是事实。那位程秘几l回试着朝冯镜衡说话,他都没理会。唯一叫栗清圆断定的是,他不想对方接触他的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