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裕不会允准,而她扪心自问,也想亲眼看下去。
秦瞻翻来覆去将?威胁的话说了个遍,见沈裕无?动于衷,神色慌张,语气中带了些恳求:“沈相,只要你?肯放过我,我回去后必定拦下父亲,今后侯府再不会与你?作对。”
像是自己也知道这话没什么可信度,秦瞻看了眼身后的佛像,急忙道:“我可以对天起誓,若是反悔,便天打雷劈!”
佛像上的颜料早已风干剥落,露出泥塑的内胎。
常人兴许会有所顾忌,可沈裕显然不是。
秦瞻近乎绝望,恨不得将?整个身家拿来换自己的命,在他喋喋不休的哀求下,沈裕微微笑道:“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秦瞻大喜,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见沈裕从侍从手中接过一把长弓。
这把弓看起来寻常,并不起眼。
沈裕漫不经心地抚过弓弦,似笑非笑:“来赌一回吧。”
秦瞻想明白他的用意后,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沈裕宽慰道:“许多年没碰过,箭法生疏,世子倒也不必害怕。”
前几日在猎场,秦瞻曾出言讥讽。
他那时?觉着沈裕残废之躯,压根没放在眼里,如?今看着他手中的长弓,几近窒息。
黑衣侍卫拔剑割断了绑着他的麻绳,被?束缚许久的四肢已经麻木,腿软得站不起来。
“不,”秦瞻见他拿起羽箭,喃喃道,“沈裕,你?真的疯了……”
沈裕漆黑的眼眸映着微弱的烛光,像是燃了一簇火。
他笑容中透着邪性,低声?道:“十,九,八……”
秦瞻愣了愣,明白他的意思后,犹如?遭雷击,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
沈裕并非是在随口玩笑,羽箭搭在弓上,缓缓拉开。
秦瞻看着那点寒芒,什么都顾不得了,一瘸一拐地往外跑。
不远处就是丛林,又有夜色遮掩,只要能进林子,就还?有活下去的可能……
淅淅沥沥的小雨之中,羽箭破空之声?响起。
秦瞻只觉腿上传来剧痛,磕绊了下,跌倒在泥泞的污水之中。
他没敢回头看,强忍着疼,爬起来拖着伤腿前行。
越来越近,近在咫尺……
就在秦瞻心中浮起喜悦时?,令他毛发悚然的声?音再次响起,另一只腿中箭,整个人扑倒在地。
泥水扑了满脸,呛进咽喉。
他挣扎着抬手,模糊的视线中,忽而有一支羽箭穿透手腕,狠狠地将?钉在了树干之上。
秦瞻在围场奚落沈裕之时?,曾提过他昔年事迹。容锦立在沈裕身旁,看他拉弓射箭,姿态写?意,确实不负盛名?。
秦瞻已无?力挣扎,血水混着泥水淌下,话都说不清楚。
沈裕瞥了眼秦瞻,又借着扶风提着的那盏灯笼,回头看身后的容锦。
也不知是被?这秋雨冻的,还?是吓的,脸色煞白,那缕碎发被?雨水黏在脸颊,透着几分柔弱可怜。
她本性良善,想来见不得这种血腥,指不定心中会怎么想他这个心狠手辣的人。
沈裕皱了皱眉,正欲开口,却见容锦上前两步,在秦瞻身前站定。
容锦的声?音有些发颤,缓缓道:“我认得银屏。”
秦瞻垂着头,神志模糊,愣了愣才想起银屏是谁,也后知后觉地记起当初在邀月楼,自己拿来威胁她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