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倒了一大碗瓦罐里的凉白开(其实是灵泉水),然后又走过来递给了邓秦氏。
邓秦氏如梦初醒似的接过碗,然后又抖着手让姚玉知漱口。
等姚玉知漱了口,邓秦氏又扶她去附近的一块黑色大石头后面换衣服。
邓喜斌屈膝蹲下,低声安慰着吓坏了的任瀚珺和任瀚棠。
两个孩子都有些愣愣的,无论邓喜斌怎么开解劝慰,他们都只是死死的盯着那块遮挡住了姚玉知身影的黑色大石头。
等邓秦氏扶着姚玉知走出来,两个孩子立刻三步并作两步朝自家娘亲跑了过去。
这一番折腾下来,姚玉知的神智已经恢复了几分清明。
她抱了抱两个孩子,然后又让邓秦氏将他们带到一旁。
“跟我说说详情。”她的声音沙哑而虚弱,刚才吐的那口血显然伤到了她的身子。
邓喜斌强忍着心酸和担忧,言简意赅的跟姚玉知说了一下他打探到的情报。
当听到邓喜斌说景平帝派去的犒军太监——中常侍何奇其实是去秘密杀害任子贤的,姚玉知眼中顿时燃起了熊熊火光。
“如今汴京以北的地区可谓是哀鸿遍野,百姓们死的死、逃的逃,我下山的这段时间,几乎每到一处都能听到百姓们咒骂皇帝昏庸无能、肆意残害忠良。”
邓喜斌的这番话多少安慰到了姚玉知,但失去丈夫的痛苦却并不会因为百姓们认同了任子贤的付出而减轻分毫。
她哑着嗓子问邓喜斌,“不是说刘家背后有修仙者吗?怎么南朝都被占了小半国土,那些修仙者却没有任何反应?”
邓喜斌蹙着眉头,“属下去找以前的熟人打探了一下,据说好像是北朝皇族的背后也有修仙者撑腰,神仙老爷们不愿意为了凡人的事自己斗个你死我活,所以就约定了谁也不插手两国之间的争斗。”
邓喜斌所谓的“熟人”其实就是他和任子贤以前的军中同袍,虽然任子贤蒙冤而死,但很多人却都还记着他的好、记着欠他的人情。
如果不是已经死了的景平帝当初对任子贤一家下手太快,而且整件事情还只经了他心腹宦官的手,让朝中那些武官根本来不及通风报信或者施以援手,姚玉知母子三人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下山
“属下还听说,朝廷这几日就要南迁了。”邓喜斌边说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姚玉知的脸色,“夫人,我们要不要也跟着去江南?”
姚玉知想也不想就否决了他的这个提议,“我们不去!”
这个答案早在邓喜斌意料之中,毕竟任子贤可以说就是南朝皇室害死的,姚玉知现在怕是跟他一样,连生吃了那些狗东西的心都有了,又怎可能跟着他们一路南逃。
不过他说这句话本来就只是为了提醒姚玉知思索下一步该怎么走,所以虽然姚玉知斩钉截铁的否决了他的提议,他也并不觉得如何失望。
姚玉知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抬头看了一眼被邓秦氏拉着站在不远处,此时正眼巴眼望、紧张地盯着她看的任瀚珺和任瀚棠,“我们回衢山岛。”
她努力让自己不去想任子贤,但泪水却还是不知不觉间打湿了她的衣襟,“明天你就去买船,我们走水路离开。”
邓喜斌眉头微蹙。
虽然现在南朝的那些败类已经顾不上追杀他们,可走水路,尤其还有很长一段是海水,这就让邓喜斌不得不掂量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