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怜香不知何时凑得他很近,呼吸拂在他手腕上,像猫挠的微痒。
“你后悔那会为我出言,被扯进这件事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喜欢与人太过亲昵,殷怜香又很少有距离的分寸,钟照雪只觉他靠得太近,身上那种甜蜜悱恻的香气又在馥郁涌动,萦绕得自己也头脑微热。
“没有为你出言,我只是说了自己所想的。被扯进这件事,也在我意料之外。”
殷怜香哼了一声,伸出一只手支在他身侧,审视他的神态,声音恶劣地审判他:“若不是你那青梅妹妹说了那番话,你本也扯不上关系,你不如好好想想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绝不要轻易小看女人的智慧。钟照雪,如今你已成了众人的眼中钉,韦家招亲的劲敌,他们当然恨不得你身败名裂,最好彻底……”
“够了。”钟照雪皱眉打断,他攥住殷怜香的手,抬起头时忽感一阵眩晕,不正常的热从头脑很快窜到身上,他像踩着云一样轻飘。
他从变得迟钝的意识里拨出清明,仍勉力维持着沉静不迫的表象,对上一双潋滟的眼,目光化成实质的锋镝直直刺去,怒声质问:“殷怜香,你还是给我下了毒?”
殷怜香本被他攥得手腕痛,正要作时一怔,拿起酒壶往口中灌了几口,酒香醇厚,并无他物,殷怜香对百毒极有研究,里面如果有下东西,是绝骗不过他的。
此刻他被钟照雪声色俱厉地一问,骤然腾升起莫名的恼意:“我没有,酒你也没喝,我下哪门子毒?”
钟照雪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误会他了,也许是在韦庄就沾上的,也许是进了巷子,不知道,他想不起来,现在只觉得一股暗火已经悄然声息烧起全身。心火过旺,喉咙干涸,连心平静气也很难做到。
最难以启齿的是他身下性器竟勃起了,他怎么不明白?这种低俗下流但屡试不爽的情毒在江湖流行已久,非通过交合不能疏解,大多数时候用来帮助许多痴男怨女一夜春宵,或者恶心牵制人,致命率不高,效果很卓越,广受大众欢迎。
钟照雪行走江湖这么久,并非没有遇到这种路数,只不过多数在中毒前或作前便已经知晓,这还是第一次真中了招。
他们身居烟花柳巷,他若要出去找一个人解决,实在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可他如今正在潜藏,下毒的人难保就是在守株待兔,等他去解毒时自投罗网,以他现在的意识,很难再做反抗。
绝不能出去。
殷怜香捉住他的腕把脉,眉头蹙起,然后又狎呢而惊讶地笑起来,简直是他面对钟照雪笑得最真心的一次。素日最看不起虚花宗的钟照雪,竟也有饱受淫毒奸计这一日,实在让他看了天大的笑话。
殷怜香的笑声如蜜兰酒、西域铃,在钟照雪的耳畔又化成蛊惑的春风,他常年修剑,也修心、修道、修狂,对他人言行从不真正留于心,最为沉得住气。如今,他忍得额头已经虚汗频出,呼吸也燎得滚烫,被殷怜香挑拨几句,恶从胆边生,心浮气躁的胸腔里终于泛起裹挟着恼怒的情欲冲动。
他忽转过身,钳着殷怜香的手,将他逼得撞上榻背,眼前微微朦胧了,屋中奢美的各色装饰却越鲜亮,砌成了眼中纷杂浓艳的色块。他擒住殷怜香的腰,隔着薄衫,是玉一般的细腻温润。
殷怜香那姝艳的脸抬起时,落在钟照雪的眼里,竟有几分楚楚的可爱意态。一想到自己会生出这想法,他不禁觉得有些荒唐,情毒的功效竟恐怖如斯。
他一向疏狂无忌,怎么想就怎么做,不曾秉持过正人君子的假模假样,也无关他人眼中口中的是非对错。现在面对疏解情欲的危机,他当机立断,也不吝拿宿敌开刀。
何况掌心里的躯体温软凉,正是疏解的良药,平心而论,陷在毒里的钟照雪不感排斥,还颇有些性欲正盛。
钟照雪身形覆压下去,性器直直抵在殷怜香腿间,唇抵近他的耳,气息正被淫毒烧得紊乱,胁迫道:“殷怜香,我若因此死了,你就彻底坐实窃取醉生六道的罪名……你不是最擅长此道?现在出不得,你让我弄一次。”
殷怜香穿得薄,此时被他紧贴着蹭硬了,又听了一耳朵破天荒的威胁,几乎怀疑自己在做梦,他娘的还是梦到钟照雪冲他自投罗网。
眼见钟照雪就要上手,被大肆非礼的殷怜香额角震跳几下,不怒反笑,阴森森道:“操你祖宗,谁告诉你我是被弄的那个了?”
他猛地撞起,振出红帛往钟照雪的颈后一勒,两人在榻上又开始缠打,这次榻面短,不过滚了两圈便往地上摔去。
钟照雪此时气冲脉络,手脚虚,这一下摔得七荤八素,被殷怜香趁机翻了个身,双臂后折,套着脖颈再往两腕绑住。
殷怜香下了死力气狠狠一扎,把钟照雪捆了个严实。
第七章刀俎
殷怜香压坐在钟照雪身上,处于亡命之途的他,只感从未如此顺心过。跟他互看不顺眼数年的对手丧失反抗能力,今夜他为刀俎,钟照雪为鱼肉,任这江湖名侠如何心高气傲,也只得任人宰割。
殷怜香伸手钳来钟照雪的下巴,对方长手长脚蜷在绒毯上,脸颊已经烧起一片潮红霞云,喘息混乱急促,被他强抬起脸来。似是苦于情欲难以疏解,钟照雪长眉皱起,又烦又怒地睨了他一眼。
这一眼显得钟照雪的神貌太生动,仍是锋利,却欲色涌现,看得殷怜香腹下一热,着实硬得彻底。
往日他便是太淡,情绪淡,心思淡,似乎没人留得住他的心神,也没有什么真能在他心里留下波澜,在声色激昂的江湖,他算是一位倨傲的异类。欲望浓重时,就显露出七情六欲格外的鲜活,能攥在手里,如捉住一尾脱水的矫健的鱼,不住地为求生而激烈翻腾,却始终跃不出渔人的掌心,直到干涸得失去生命。
殷怜香迷恋这种钳制掌控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