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琅一家三口經常在傍晚散步時登上八角亭,所以他們經常看到的是夕陽無限好、晚霞分外紅的美景。滿天彩霞,不只是一幅絕美的天然畫卷,而且還是一幅動態畫。雲影霞光一直不停地變幻,柔諧曼妙有如無聲音樂,令人不覺沉醉。
十年前,父母雙雙遇害後,夏琅再也沒有去過那座公園散步。她不敢獨自踏上曾經是一家三口並肩偕行、笑語歡聲的故地。總在晚霞滿天的黃昏時分,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屋裡默默垂淚。
夏琅對著滿天晚霞的片刻恍惚,被一旁的夏侯冶發現了。他敏銳地留意到她的眸底不但泛開絲絲溫情,同時也瀰漫著縷縷傷感。天空中那些交織絢爛的雲彩霞光,似乎既令她歡喜,也令她憂傷——如此矛盾對立的情緒。
一邊悵悵然地凝望著天邊五光十色的霞彩,夏琅一邊機械地移動腳步往前走。直到有個聲音在耳畔忽然響起,還有一條胳膊在身前伸手一擋。
「小心腳下,有台階。」
夏琅驀然回過神來,腳步一定,眼光一凝,從記憶的世界重回到現實的世界。而那時候,夏侯冶伸出來阻攔她的左手已經碰到了她的手臂。
攔住了夏琅的腳步後,夏侯冶的手就立刻縮回去了,顯然他有一雙紳士手。不過,剛才那有如蜻蜓點水般的輕輕一碰,有一種溫度從他的指尖如電流一樣襲來。儘管並不像電流那樣強烈,但她的心再次微微一動。仿佛是梅花的暗香,在朦朧月色下的幽幽浮動,似有還若無。
夏琅下意識地按了一下胸口,與此同時,她若無其事地衝著身旁的夏侯冶一笑:「謝謝你的提醒。」
「不用謝。我們合作辦第一個案子就雙雙受了傷,如果再讓你摔上一跤滾下台階,你一定會認為我是掃把星的。所以我得儘量避免留給你這一不良印象。」
夏琅忽然想起來口袋裡還揣著夏侯冶的那方手帕。醫生為她處理傷口時取下後扔在一旁,傷口一縫合好,她第一件事就是把手帕拿過來收好。這不是她的東西,她可不能弄丟了,得原璧歸趙才行。
「夏侯隊長,你的手帕我明天再還給你。沾了很多血,我先帶回家清洗一下。」
「沒關係,我可以自己洗。」
「不行,還是我洗吧。洗好晾乾後再還給你。」
人家把手帕借給自己時是一條乾乾淨淨的手帕,夏琅怎麼可能還一條沾滿血跡的髒手帕回去呢?那樣未免太不像話了!所以她堅持自己的想法不變。
聽出了夏琅的語氣十分堅決,夏侯冶也就不再說什麼,微微一笑說:「那好吧。」
兩個人一起來到醫院的停車場,雙雙坐進夏侯冶的那輛福特越野車。他一邊發動汽車,一邊對夏琅說:「我餓了,你應該也是吧?走,我請你吃飯,想吃什麼?」
怔了一下後,夏琅客氣又堅決地推辭:「不用了,我回食堂吃就行了。正好我還要回局裡騎我的摩托車。」
基本上,夏琅每天的兩頓正餐都是在單位食堂解決。公寓的廚房純粹只是一擺設,頂多被用來煮煮泡麵或凍水餃之類的快食,從沒在家做過飯。所以在吃飯這件事她一直以食堂為根據地。當然,有時候她也會在外面吃。或一個人,或跟朋友聚餐。
但是這個黃昏,來自夏侯冶的邀請夏琅並不想答應。因為夏侯冶畢竟是一位剛上任不久的上司,她跟他還不太熟,如果單獨在一起吃飯會很拘謹。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是,她今天與他有過兩次無意間的肌膚觸碰,每一次都讓她的心莫名產生了微微顫動的感覺。這種隱隱間身心不由自主的感覺,她十分陌生,有些不知所措,本能地想要逃避。
夏侯冶一臉理解無能的表情笑道:「食堂的飯菜你也吃得下?簡直就是豬食,我都怕吃了會折壽。」
「還好了,也沒那麼差。我的要求不高,飯里沒有砂子,菜里沒有蟲子,味道也不會鹹得要死就ok!」
「不是吧?你在飲食方面的要求這麼低?作為你的上司,我不得不慶幸還好你對工作不是這麼得過且過。」
「夏侯隊長,這方面你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吃什麼我可以將就,但抓壞人這種事我從不姑息。必要時還可以跟他們玩命。」
最後一句話聽起來像是開玩笑的語氣,但是目光深深地看了夏琅一眼後,夏侯冶可以看出她並不是在說玩笑話。雖然此時此刻,她那張象牙般光潤的面孔,正染滿晚霞的霞光,整張臉閃爍著動人的光艷。那份光艷,讓她嘴裡吐出的「玩命」一詞似乎是那麼的不可信。
但是,夏侯治卻深信不疑——因為他已經知道她有著何其慘痛的過去。知道她父母的名字後,他在警務內部系統中一查,就能輕而易舉地查出他們的死因。
如果十年前,夏琅的父母沒有雙雙死於謀殺,現在的她或許正在某個電視台當著一名光鮮亮麗的主持人。根本不可能成為一名整天跟犯罪分子打交道的女刑警。因為她想要鍥而不捨地將追蹤真兇進行到底,所以改變人生目標成為了一名警察,從此走上罪案調查之路。
將來有一天,如果夏琅終於查出了殺害她父母的罪犯是誰,夏侯冶毫不懷疑她會跟那個壞蛋玩命——哪怕豁出自己的命不要,也一定非抓住他不可。
第13章第十三章
◎說這番話的時候,夏琅的腦海中忽然閃過夏侯冶的面孔。嚇得她立刻又灌了自己一大口酒,借酒壓驚:天啊!我今天是怎麼了?瘋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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