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矜什麼也沒說,用手肘推著輪椅,緩慢地朝衛生間去。
他小心用著還能活動的手指去摸起牙刷和牙膏,因為能動的兩個手指恰好是力氣最小的無名指和小拇指,牙刷牙膏勉強能拿,牙杯接了水卻有些拿不住。
他只能兩隻手腕托著牙杯去接水,輪椅會降低身高,他要把雙手舉起來才行。
因為看不見水龍頭,手上也沾了好些水,紗布好像被自己打濕了,有些濕重感,但是秋矜卻並不在意。
好不容易接好水,他又用把牙膏盒打開放在洗手台上,用手腕去擠壓出牙膏。
拿起牙刷準備蘸水的時候,卻突然想起,自己這樣不方便吐在盥洗盆里。
昨晚是丈夫推著他吐在馬桶里的。
於是他又努力挪動著自己去一邊的馬桶前,因為控制不好方向,還撞了兩次牆。
膝蓋部位當其衝,裝上堅硬的牆體,疼得他眼眶泛紅。
而且他又發現自己這樣根本不能把牙杯平穩運到馬桶前。
正在猶豫該怎麼辦的時候,秋矜聽到了門外的門鈴聲響了。
想著應該是楊琛請的臨時陪護到了,一時間也顧不上傷口疼,想要去給人開門。
但是他的動作並沒有為此變得順暢,反而透露著幾分焦急。
他越是焦急,就越找不到方向,他連這一間小小的衛生間都走不出去。
外面的門鈴聲一直接連不斷地響著,一聲一聲都是對他的催促。
秋矜急得滿頭是汗,心中不禁湧起了自暴自棄的想法。
他說不清自己現在有多痛苦,楊琛走之前那些話,一遍遍在他的腦海中回放,他看不到楊琛的好,只覺得他溫和的言語下滿是不用心,滿是不在意。
他好像被當成了個麻煩,被忽略,被隨意丟給陌生人,連自己刷個牙都好像在做什麼世紀難題,還因為推不動輪椅,要給別人添麻煩。
秋矜發覺一旦有了某種想法,思緒就會不斷往那個方向延伸,可是最後,傷害的還是自己。
他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把即將溢出的痛苦咽了回去。
開門,他還要給人開門。。。。。。
外賣陪護不是正規的陪護人員,沒有經過專業的培訓。
他們主要職業是送外賣,來陪護只是因為客人給了足夠的錢,就當自己賺了個高額外快了。
梁偉正是這樣一名外賣員,上頭說了,客人給了那麼多錢,說是要照顧一個腿腳不便的病人,他可是廢了好一番功夫才搶到這個美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