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自己這位小主子,曹方是既感激又信服的,行了個禮道:「大爺的事,傳到江寧,可是嚇死奴才了,眼下看來是大好了,真是萬幸!」
「平安送母親與莊先生到京,勞煩你了!」曹顒笑著扶道:「哪裡就用得上這些虛禮,茶莊那邊生意怎樣,父親怎麼使了你出來?」
「原本奴才父親是想讓奴才哥哥來的,是奴才放心不下大爺,主動過來的,正巧京中茶商有幾處銀錢要收。」曹方道。
這話若是別人說出來,曹顒要考慮考慮裡面的水分,但是曹方說出來,他卻是盡信的。
第oo5o章赴宴
平郡王府那邊得了李氏進京的信兒,派了好幾撥人過來,請安的請安,接李氏過去的接李氏過去。
李氏雖想念愛女,但旅途勞乏,倉促上門又於禮不合,只好約好了次日過去。
康熙四十八年四月十九,李氏來京次日。
一大清早,平郡王府那邊就派了馬車來接。李氏換了寶藍色的旗裝,頭上簪著一對萬福萬壽鑲嵌珠石翠花,在丫鬟婆子的簇擁下上了馬車。
曹顒在門口目送母親離去,轉身回府,去榕院陪著先生說了會子話。看時辰差不多,回房換了正式的外出衣裳,然後帶著小滿與兩個長隨出府,前往雍親王府。
雍親王府在地壇南門斜對面,是四阿哥胤禛的府邸。
對於自己這位救命恩人,曹顒心裡始終很矛盾,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救命之恩,與多年後的破家之恨,糾結在一起,使得他有點畏懼這位冷麵王爺。
雖然顧慮重重,但是該做的還是要做。起先,曹顒不方便去雍王府請安,是因為太子、三阿哥、九阿哥等人盯得緊,怕去了引起眾人起疑;眼下,藉口給雍王府送些南面的土儀,去這位未來的皇帝府上請安。不指望攀交情,眼下御前侍衛這個身份,與皇子攀上交情才是找死,但也要適當的敬著這位王爺,消弭曹家日後的災難。
四阿哥胤禛,上個月太子復立時被封為雍親王,五間擴建好的朱色大門,門外幾個王府護衛當值。
曹顒下馬,拿著名帖上前,道是江寧織造曹寅之子來給雍親王請安。
王府有專門的待客規矩,裡面聽說來的是五品官員的兒子,就派出個管事,接下禮單,招待曹顒在小廳坐下。
按照大清律,皇子府按照爵位有相應的屬官。因此,就算對方只是以管事身份出面,曹顒也不敢怠慢。
王爺不在,陪同福晉去潭柘寺禮佛去了。曹顒面上滿是遺憾,心中卻是淡定,正因為打聽了四阿哥出城,他才來請安的。不是他不厚道,而是有點不敢面對這位冷麵王爺。
眼下,四阿哥人的感覺還是實幹皇子。雖然按照四阿哥的低調來說,他應該不會冒這個風頭去拉攏曹家,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是四阿哥一時心動,要求曹家暗地投靠,那又該如何應對?擁皇保駕之功嗎?還是算了,雍正朝背負擁立之功的兩位名臣年羹堯與隆科多可都是沒有好下場。
對於雍正初年的名臣年羹堯,曹顒進京後還特意留意了下他的消息。不過不巧的事,曹顒進京前,他就出使朝鮮去了。令人驚訝的是,他竟然是納蘭容若的女婿。他的原配納蘭氏是納蘭容若的次女,前些年病故,年羹堯又娶了覺羅氏。雖然納蘭氏病故多年,但是年羹堯與納蘭家始終保持往來。納蘭富森提到這位姐夫時,亦是滿口稱讚。
打雍王府送禮回來,曹顒去了平郡王府。
今兒平郡王在府里擺了酒席,叫了戲子,為岳母接風。曹顒作為陪客,怎能不去?
快到平郡王府,就見王府側門出來一群人,出來上了馬車,往另外一個方向行去。
到了王府門口,曹顒下馬。他來了好幾趟,又在王府養了十來天傷,護衛們都是熟了的,都殷勤著上前:「顒爺來了,剛剛王爺還問呢,正要開席,就等著顒爺您呢!」
曹顒笑著問道:「難道還有外客?」
有個護衛回道:「福晉那邊,請了兩位通家的夫人作陪;王爺這邊,請了幾位侍衛大人,有一位是納蘭府的。前些日子,顒爺在這邊養病時上過門。有位黑臉的,曾同納蘭大人同來過。另外一位,卻是眼生。」
後世以為夫人是官太太的總稱,其實是誤解。滿清沿襲大明的誥命制度:一二品為夫人,三品是淑人,四品是恭人,五品是宜人,六品是安人,七八九品是孺人,因為子孫的功績而封夫人的,要前面加太字。
平郡王府請來的陪客是兩位夫人,那定是一二品官員的嫡妻。這個姐夫還真是細心,曹顒心中微微感動。論理,像這種親眷關係,陪客應該是請平郡王的族中女眷作陪。可平郡王是宗室,族人亦是;而曹家不管多受皇家倚重,不過是內務府包衣出身,在這些宗室面前都要執主奴之禮。換作其他夫人作陪,則不用守這些規矩。
曹顒進了王府,就有兩個小廝笑著上來道:「顒爺到了,瑞喜樓那邊的戲開場好一會兒了!」
瑞喜樓,曹顒還沒有去過,跟著兩個小廝轉了好幾個彎才到。瑞喜樓,兩層高,一樓大廳直接到二樓樓頂。二樓沿著樓梯,有幾間隔開的半敞開的雅間。這樣的結構,便於大家坐在雅間裡看戲,坐在那裡,正好對著一樓的戲台子。
此時,被後世譽為「國萃」的京劇還沒有形成,京城權貴聽戲都是聽崑曲。崑曲配音以笛蕭為主,曲調悠揚,聽著不像京劇那般吵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