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珩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那柔光下的側顏,美得像陶瓷博物館的鎮館之作。
他忽然在心底冒出了一個想法:「你怕黑?」
果然,沈清淮動了動,轉頭看向他:「你怎麼知道?」
「我不知道,我亂猜的。」
江珩學著他的樣子睜大了眼,做出無辜的表情。
沈清淮盯著他不說話。
「先前在教室,你說跟著我會感到心安,在那之前你我關係並不算近,甚至不算……和睦,我能想到的原因也只有這個。」江珩隨即解釋道。
「嗯。」
沈清淮回過頭,下巴搭在膝蓋上:「黑只是一種顏色,但這種顏色卻能吞噬一切。」
江珩看著他拿起蠟燭,紅色的燭淚在光源遠去後,就與黑暗融為一體。
「小的時候,家族裡的孩子都會被帶著一起訓練,有時候在訓練場,有時候在野外。」沈清淮將蠟燭捧在手心,感受著外壁的涼意,手指順著外壁撫到燭火外,便有暖意鑽進指尖。
「那時候有幾個跟我年紀相近的人,平時在訓練場也會一起說話,會一起分享父母給他們準備的午餐,後來又一起去野外。」
「一個很黑的山洞,我們被走屍圍困,很危險,但沒關係我有辦法,可是我只是換個火符的功夫,他們就不見了。」
沈清淮用手指在火焰上晃動,江珩下意識去抓他的手:「小心。」
沈清淮笑了笑:「沒事,是低溫蠟燭。」
江珩拿起面前的蠟燭,也用手指去碰了碰,熱,但不燙手。
「後來我就一個人走了出去,因為在黑暗裡我什麼都看不見。」沈清淮放下手指,看著地上自己的影子。
江珩好奇道:「那其他人呢?你出去後怎麼說?」
沈清淮放下蠟燭道:「有死了的,有逃了的,但具體是誰我也不知道,我說不清楚,也沒機會說了。」
江珩沉默了,也把蠟燭放了回去,與沈清淮的蠟燭靠近了些。
「沈惑也在?」
「嗯。」
沈清淮應了一聲:「我們從小就認識,那時也在一起訓練。」
江珩忽而沉聲道:「你離他遠一點。」
沈清淮被他的語氣意外到,江珩也很快反應過來自己失態,轉過臉不看他:「……還有沈禕,他們兩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雖說這是沈清淮的私事,但江珩還是忍不住多嘴。
他腦袋一熱說完後,默默掐著掌心,等待背後人的反應。
沈清淮看著他的後腦勺,輕輕張嘴:「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江珩沒有立即回答,正絞盡腦汁想著措辭。
不想你被害?
想保護你?
又或者是不想你與自己的仇家有所牽扯。
但好像這些理由,都只是基於自己的立場,並不知道沈清淮究竟是怎麼想。
沈惑那樣原形畢露,沈清淮卻並沒有對他做什麼,難不成在他心裡,對沈惑還藏著什麼不可言說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