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如一陣從未來過人間的風,一眼望盡半生愁。
屋內,有窮回過神來,惡狠狠地看著杜羽。
「逄蒙!你!」有窮拿著尖刀對著杜羽,「一定是你想搶奪靈藥,姮娥嫂嫂被逼無奈自己吞了下去!」
「我……我沒有……」杜羽痛苦地搖了搖頭。
「沒有!?」有窮大喊道,「那你為何手持尖刀!」
杜羽不知道怎麼回答,只能含著淚看著手中那件大羿的衣衫,從見到姮娥起,她就在縫補著這件衣衫,這一針一線都是對大羿的愛意,杜羽看了看領口,那裡還刺著「月出皎兮」四個字,一瞬間,杜羽無數回憶湧上心頭,他把衣服扔在一旁,痛哭起來。
「你不要在這裡假慈悲!是你害我再也見不到姮娥嫂嫂了,是你害大羿哥再也見不到娘子的!」
有窮怒吼一聲,拿著尖刀就向杜羽刺了過來,杜羽閃避不及,一刀被刺中了小腹。杜羽慘叫一聲將有窮推開,然後跌跌撞撞跑出了屋子。
「杜羽!」董千秋驚呼一聲,趕緊回頭去看杜羽的肉身,小腹處也多了一道傷口,鮮血像打開的水龍頭一樣的往外冒。
「快幫他處理傷口!」董千秋大喊。
杜羽狼狽的跑在路上。
這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結局?
杜羽捂著自己的小腹,感覺整個世界都在離自己遠去,他朝著遠離村子的地方走,現在他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離開這裡。
第二天,姮娥飛月的消息不脛而走,有人說她忍受不了貧苦的生活,趁大羿不在的時候偷盜了靈藥,獨自飛升成仙;有人說大羿的徒弟逄蒙趁著夜色搶奪靈藥,姮娥被逼無奈自己吞了下去。
不管怎麼說,姮娥都飛走了,她永遠離開了大羿。
大羿孤獨的坐在家中,這兩種說法,他通通不信。
不論是姮娥還是逄蒙,他們都不會偷拿靈藥,可為什麼姮娥飛月的那一晚,逄蒙也消失了呢?
大羿只想要一個答案,就算有窮言之鑿鑿的跟他說,確實是逄蒙搶奪靈藥,大羿還是不信,那靈藥曾經很多次擺在逄蒙眼前他連看都沒有看一眼,為什麼會在這一晚忽然持刀搶奪呢?
大羿一邊想著一邊向前走,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來到了射日的山頂。
他抬頭看了看天上僅剩一個的太陽,心如刀絞。
「西王母娘娘!請您現身!」
大羿衝著天空大聲喊著,可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西王母娘娘!我知道你們仙人每次到人間必須要斬斷和凡間的一切關聯,你還沒有讓我滿意,若你不現身,我便會每天都在這裡叫喊你!」
大羿幾乎是帶著哭腔的向天上喊著。
不久之後,一道華光閃過,西王母現身了。
「你這凡人怎麼回事?所有的靈藥都給了你,如今你卻在這裡叫喊哀家?你還有何事不滿意?」
「我……」一見到西王母,大羿卻說不出話了。
「他呢?」西王母環視了一下四周,問道。
「他?」
「就是和你在一起那個話很多的人。」
「我……我不知道……」
「哼。」西王母冷哼一聲,「說吧,你還想要什麼?」
「我……我想要飛升成仙!」
「笑話。」西王母沒好氣的說,「靈藥已經給你了,你想飛升成仙,直接吞下便是,還喊哀家做什麼?!」
大羿搖了搖頭:「我只剩半顆靈藥了,求王母娘娘再賜予我半顆,讓我能夠與娘子相會……」
「與娘子相會?」西王母微微愣了一下,「原來昨夜飛升的嫦娥仙子是你的娘子嗎?」
「嫦娥……仙子?」
「不錯,她昨夜飛升,已經被玉帝冊封為嫦娥仙子,居住在滿月上,賞廣寒宮了。」
「王母娘娘!」大羿「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求求您,再賜我半顆靈藥,讓我飛到那月亮上,和娘子相會吧!」
「笑話,為了飛升成仙,連男兒的尊嚴都不要了嗎?!」西王母有些看不起眼前的男人,居然哭著喊著都要變成神仙,於是挖苦的說道,「你剩下的那半顆靈藥,只能讓一些牛羊牲畜飛升,不能讓人飛升了。」
「那我就變成牛羊牲畜!」大羿咬著牙說道,「只要能和娘子相會,就算變成牲畜也無妨!」
「你!」西王母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卻不知道說什麼是好,寧可變成牲畜,也要飛升成仙嗎?
或許,他和他的娘子,有著常人沒有經歷過的感情嗎?
「我若不在娘子身邊,我難以想像她要怎麼生活……王母娘娘,您能幫我這一次嗎?」
「哀家被人呼喚過成千上萬次,不是要名利,就是要富貴,想要變成牲畜的你還是第一個。」西王母搖了搖頭,「罷了,罷了,且告訴哀家,你想變成什麼牲畜?」
「我……」大羿想了一會,喃喃地說,「近一年來,娘子總是面帶擔憂,整日若有所思,我所變的牲畜,希望能有一雙看透娘子所思的赤睛,亦要有一雙能聽到娘子所念的長耳,娘子最愛那潔白無瑕的皎月,且讓我變成一隻白色的牲畜吧。」
「你,當真決定了?」西王母最後向大羿確認道。
「我決定了。」大羿連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