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此次要进献温家女入宫之事,他是知道的。
但母妃,温家送人入宫,为的是巩固恩宠,避免他母妃年老色衰之下,再无人替他话,却从未提及,那些用来固宠的温家女,竟然也是要再生孩子的。
父皇现如今年富力强,春秋鼎盛,待其退位之时,哪怕现在才出生的婴儿,也到了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
外祖一家,是真的存了有备无患之心?
是了,他想依靠温家登上太子之位,将温家当做自己的棋子,而他对于温家来,又何尝不是棋子?
只要未来的储君身上流着的,是温家的血,那温家是不是也是无妨?
萧洛辰越想,这心中越寒凉,桌上被萧洛合倒好的酒也再也没有兴趣喝,尽数“哗啦”一声推到霖上去。
余怒未消,萧洛辰气呼呼地起了身,大步离了丽阳亭,往一旁而去。
刚走上两步,远远地看到温立言向他走来。
萧洛辰此时并不想和温立言打照面,只转了身往一边而去,结果一不心,撞到了一个正捧着水盆急匆匆走着的太监。
水盆被打翻,掉落在地上,出“哐当”的声响。
而萧洛辰的衣袍下摆也沾上了许多水渍。
太监吓得脸色惨白,跪地求饶,“大皇子饶命,奴并非是有意的,奴罪该万死!”
一边更是慌慌张张地拿了帕子,去擦拭萧洛辰沾上水的衣袍和鞋面。
萧洛辰本就心情不佳,此时遇到这样的事情,越恼怒,抬脚将太监踢翻在地。
“狗东西,不要命了!”
“大皇子饶命……”太监不敢喊疼,只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求饶。
萧洛辰当下起了杀心,抬脚直往其脑袋上踢去。
一旁的侍从急忙拦了下来,“主子,今日除夕夜宴,若是出了事端,怕皇上那边会迁怒主子您。”
听到“皇上”二字,萧洛辰这才稍微压制了一下满心的怒火,咬牙怒喝,“快滚!”
“谢大皇子,谢大皇子……”
太监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直到额头上头一片红肿,这才连滚带爬地捡拾落在地上的铜盆,慌慌张张地离去。
离去之时,踉踉跄跄,又连摔了好几下。
“没用的东西!”萧洛辰看到其这幅模样,咬牙切齿地喝骂了一句。
而因为此事赶上萧洛辰步伐的温立言张口劝阻,“辰儿消消气,不必跟这等废物置气,平白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是啊,的确是不能与废物置气。”萧洛辰吐出这么一句话,更是瞥了温立言一眼。
废物的,可不单单是那个太监。
这一眼饱含深意,温立言也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立刻腾起了不满。
但还是将这份不满强压了下去,只耐着性子道,“这二皇子素来阴险狡诈,他所之言无外乎便是故意惹了你生气,好让你乱了阵脚,倘若你真的听了进去,那当真是上了他的当。”
萧洛辰抿了抿唇。
这萧洛合的确是有挑拨离间的意思,让他和外祖一家离心,他和崔家好坐收渔翁之利吗?
萧洛辰想通这一层,深吸了一口气,“舅舅不必担忧,我自然知晓他的面目,不会因此上当。”
“只是有一件事情我的确也十分介意,母妃打算提携新人,的是为了稳固她的恩宠和我的地位,可我在想,倘若这新人届时身怀有孕,且诞下的乃是皇子,往后这温家眼中是否还只有我一人?”
“辰儿的担忧实属多虑。”温立言回答的十分干脆,没有丝毫犹豫,“先,贵妃即便提携了新人,其是否能够得宠,是否能够怀孕,生出的是否是皇子,皆未可知,温家自然不会将宝压在未知之事上。”
“其次,即便她们能生下皇子,长大成人需十数年,这期间辰儿早已羽翼丰满,得到了储君之位,更进一步都不是没可能。”
“这第三,辰儿文韬武略无一不精,乃是人中龙凤,十分难得,即便是从温家的这一代去筛选,也找寻不出来第二个能与辰儿相比之人。”
“辰儿看,温家的眼中还会不会有旁人?”
温立言问完这句话,见萧洛辰并无回应,接着道,“更何况,你母亲乃是温家嫡女,你是外祖父的心头肉,若非她的孩子,你外祖父如何会如此用心?”
萧洛辰思忖片刻,点零头,“舅舅所言……有些道理。”
“事实如此罢了。”
见萧洛辰神色和缓,温立言知晓他算是成功安抚住了他,伸手拍了拍其肩膀,“二皇子最是喜欢颠倒是非黑白,往后还是少些与他接触。”
“方才我看皇上神色有异,大约是外头有不好的消息传来,辰儿还是不要在外面过多停留,早早回席,以免皇上因此而起了什么疑心。”
“我知道了。”萧洛辰应下一句,抬脚离去。
待即将进入崇阳殿之时,萧洛辰站定,侍从十分有眼力见地为其整理衣衫。
方才的水渍不多,此时已经干透,且基本上没有留下水印,这一路走来,皆是青石板或者石子路,并无多少灰尘,鞋面也并不曾弄脏。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