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的上元灯会刚刚开始,两岸全是烛火煌煌的花灯,亮如白昼。还有手艺人在此舞狮、杂耍,鸣鼓聒天,吵得人脑壳子疼。
夏知秋发间的木簪子在人海潮潮中撞落,她的青丝在刹那之间散落,零星鬓发悬于两肩。
她大惊失色,生怕被人看到自己披头散发的不雅模样,于是一手捂住发顶,另一手提着油纸包,缩头缩脑往人烟稀少的巷弄里跑。
夏知秋记得这条路回夏府有些远,但没什么人住,正好能合适她整理仪容。
她从袖间取出此前在胭脂铺子里买的发带,又用手指梳理柔顺的长发。她的指尖勾着那油纸包,一面绑头发,一面往巷子深处走。
这儿可真黑啊。
灯会那边人山人海络绎不绝,羊肠小道里竟如此冷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知是不是因为此地荒无人烟,夏知秋竟有点毛骨悚然。
“啪嗒、啪嗒。”就在这时,她的身后突然传来的急促的脚步声,有人朝她奔来。
是谁?这种日子,不去看灯会,怎的有人朝她跑过来?
身后有陌生脚步声的时候,人都会不自觉进入被追赶的状态。夏知秋吓了一跳,脚上不停朝前跑去。
可那人越追越快,转头就到了她的身后。
夏知秋仿佛能听到对方急促的呼吸声,以及他高大的影子逐渐触碰到了她的影子,继而融为一体。
夏知秋连头发都还没扎好,她跑不动了,破罐子破摔,回头瞪他:“来者何人?!为什么追我?”
那是一名用衣领蒙住半张脸的男人,对方和夏知秋对上了视线,和气地道:“啊?你误会了,我不过是住在这条路最里面那栋屋子的住户。”
原来只是回家的人啊……难怪和她同路,好似在追赶她一样。
夏知秋松了一口气,尴尬地笑:“抱歉,是我想岔了。”
说完,她为了掩饰难堪,又快步朝前走了几步。
此刻,夏知秋忽然想起一件事。某个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夏知秋的脊背发麻,起了一身白毛汗。她咽下一口唾液,颤巍巍回头。
她咽了咽口水,道:“你再说一次,你要回哪里?”
男人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道:“最末尾的那间屋子,怎么了?”
夏知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可是这条巷子最末尾一户在年前出了火事,如今是一片废墟,根本就没住人!你怎可能……是住在那里呢?”
男人自知被察觉了,他嗤笑一声,一手从怀中抽出一把白花花的匕首,另一手作势要勒住夏知秋的脖颈。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男人锋利的匕首触碰到夏知秋的一瞬间,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一记手刀敲晕了歹人。
男子落地,露出救命恩人的真面目。
那人……竟然是谢林安?
夏知秋高悬的心脏又落回了肚子,她大口呼吸,胸腔剧烈起伏,三魂七魄归体。
“谢先生,怎么是你?”夏知秋腿软,跌坐在地,手心与额头都是汗。
谢林安将视线落到了别处,抿唇,道:“恰巧路过。”
“是吗?”夏知秋将信将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