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豆俯身看下去,对身后跟过来的魔煞说道:“幽波克,这里是你的根源,你说吧,现在,怎么处理这条峡谷,我可不想再听到我们血族那无数惨绝人寰的嚎叫声了。”
“血族?那只是他们的说法而已。”不想,他的身后传来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巴豆转过身去,立刻惊讶的现,他的身后竟然站着那个和尚,不,准确点来说,是地藏王菩萨。
他手中握着法杖,对巴豆说道:“以血祭生,佛门无此法,地狱也无此法,凡以血祭生之法皆为道门之法,地狱刑罚执判也非遵循人道,只为塑形六道之欲尔,以净身而明法,可去人间,亦可去那极乐世界。”
巴豆听不懂他说什么,就像他听不懂寺院里的和尚们在念什么经一样。
巴豆道:“菩萨,人间之罪,罪责深重者,死刑都无以惩其恶,我对这地狱里的刑罚没有任何意见,只是您老人家这风尘仆仆的,这是要到哪里去啊?需要小神照顾周全不?”
地藏王菩萨道:“我入六道,再出六道,再入六道,带着一身的沧桑,世人却不得见,只见这神的光环,我本想抹去这光环,而这光环却更盛。”
巴豆道:“菩萨的心思太重了,你惦念世人,犹如世人惦念你,你有度世人之心也必然为世人之心所扰,固然,无法成佛,而那些惦念你的世人又如何成佛?”
地藏王说道:“本为世人所求,却不能于法强加,只愿世人于轮回之中,参透这悲,这痛,这法,便是我之心愿。”
巴豆道:“菩萨心里只有世人,眼睛里看到的只有世人的疾苦和喜怒哀乐,唯独没有自己,真是善哉善哉,不过菩萨你看,他们跟我一样,入六道,出五行,背负着种族的利益也带着一身的沧桑,谋求大道,可正身法不?”
巴豆指着远远站立的蝎王二人道。
地藏王菩萨道:“我不入佛,亦知佛法之无边,你修魔鬼道,我也没有意见,待你参透这天机,可去寺院与我一见。”
巴豆道:“我也是世人,我也有所求,只怕到时候,带着一身人族的罪业,没有脸面去见您了。”
地藏王再也没有说什么,在微微的颔之后,凭空消失。
二
那两个家伙隔着老远朝这边观望了半天。
待地藏王菩萨走后,他们就跑了过来,各自揣度着什么。
巴豆说道:“菩萨说了,等你们参透了这大道,可以去人间投胎做人,如果再算计人不干好事的话,那就再入轮回进入这地狱,再被折磨他个几万年,悔过自新之后,也许可入天堂。”
“愿听巴神教诲。”蝎王立刻拱手道。
巴豆道:“蝎王,如果将来咱俩一块入了那人间的话,你做青天,我做判官,由我来监督你,保你不出问题,怎么样?”
蝎王再一拱手道:“愿听巴神教诲。”
这话说了两遍,一看就是不听教诲的货色,巴豆才懒得搭理他呢。
他看了魔煞一眼,转过头去继续看向那道峡谷。
下面,蝎王的大军已经完全遮盖住了峡谷,而巴豆那一剑到峡谷为止,并没有继续拓展下去。
“我刚才问你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巴豆盯着下方,却开口问道,问得当然是那魔煞幽波克。他们都是神,在这个森林里,交流起来,距离根本就不是问题了。
幽波克在他的身后一拱手,道:“愿听巴神教诲。”
“我教诲你个脑袋,王八羔子你,你们这是拜把子了吗?这就穿上一条裤子了?”巴豆气愤,却不恼怒。
他继续道:“如果将来你们俩打起来,兄弟反目成仇,我可不管你们签订了什么契约,一律按照背信弃义处理,你们每一个人我都给你们劈上那一剑,让你们魂飞魄散。”
两个魔头都张了张嘴,尤其是那张布,呈现出一副悲苦相。
鱼凫白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只看到远处的天边偶尔爆射出一道扭曲的光线,天空之上乌云汇聚了又散开,一阵黑一阵白。
骷髅打骷髅,他也下得去手。
大概他也不怎么记得自己到底是长得什么模样吧。
巴豆摸了摸额头道:“幽波克,你来,现在,由你来填了这道坑,既然是墓穴就应该有坟墓的样子。”
魔煞道:“好。”
说着,那张白布的四只角突然向后拉扯抻直,白布上的波纹如同尼龙一般,道道清晰可见。
他将身体拉得老长,头部尖尖,尾部四只尖锐的尾脚,就像一只飞箭一样射向了那道峡谷。
随即,一片轰隆隆的声音由峡谷内传出,接着,两边的峡谷向一起合拢,而那些搭在峡谷上的蝎子则如拱桥一般向上隆起。
大地在震动,蝎子大军则临危不惧,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没有出现慌乱的情形。
蝎子的拱桥越拱越高,很快,就拱到了巴豆的脚下,而且还没有停止,继续朝天上隆起,蝎子们也尾相衔,随着隆起的高山高升而去,直到仰视。
巴豆满意得点了点头,不错,以山脉为冢,这个魔煞深得我意,定是可造之材。
最后,这片森林便以这座横贯南北的高大山脉为记了。
巴豆呼出一口气,内心平静下来,只是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他的功业?
蝎子大军全部越过这道山脉继续向西而行。
而在那蝎子大军的尾部,天空之中瞪圆了两只大大的眼睛,一个庞大而模糊的身影出现在东方,正是那一只蛤蟆,皮多。
他几乎占据了整个东方的天空,白色的肚皮像黎明的天色一样明净清澈。
巴豆和蝎王追随大军而去,只留下魔煞孤独的身影在空中飘荡,他回头看向东方,然后,四角一震,刮起了一阵狂风,狂风向四面八方横扫而去,那些腐烂的树木终于不堪这狂风的最后一击,全部被彻底摧毁,从此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