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个假期,安馨照惯例去姑姑家小住,晚上她起来喝水,客厅里没有开灯,郑卓飞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带着浓浓的酒气,吓了她一跳,他有些轻佻的勾住她的下巴,慢悠悠的说,“你怎么就是安志怀的女儿呢,倒是出落越来越漂亮大方了。”
安馨用力甩开他的手,“姑父自重。”
说完她就回房间了,整个晚上安馨都在想,这真的是那个平日里看起来忠厚老实的姑父?
毛骨悚然。
自那以后安馨再也没去过姑姑家,不久后她到内地上大学,也就顺理成章的把这件事给遗忘了。那天在殡仪馆再次见到郑卓飞,他代表远在美国还未来得及赶回来的安祖怡参加葬礼,看着她的时候没有一点不自然,安馨几乎怀疑只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安馨觉得这一路十分漫长,额头的痛感姗姗来迟,现在她才觉得疼得有些难以忍受,没有撕扯的剧痛,只是隐隐的,一阵一阵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一阵抽痛,未知总是令人格外恐惧。
顾司炎在去海光城的路上,接到了林谢的电话,顾炳坤果然已经上钩,正在寻找香港方面的合作伙伴,意图很简单,在顾司炎之前,拿下海光城那块地皮。
从顾司炎前往香港接洽,到现在也不过两天,顾炳坤的爪牙也跟着伸了过来,真是够神速的。顾司炎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阴森,“他吞得下去,到时候他想吐的时候就不知道能不能吐出来了。”
林谢听着都有些心颤,默默的替顾炳坤默哀,他忽然想起来什么,叫住了正要挂断电话的顾司炎,“老板,秘书处说,梁总今天派人到公司找您。”
顾司炎一顿,“梁总?”
“金马投行的梁总。”
梁方?
“他有留言吗?”
“让您空下来就给他打电话。”
“联系方式发我手机上,你去忙吧,八点前把调查结果发到我邮箱。”
挂断电话,车子也已经驶入海光城的地块,虽然是毗邻城市的地皮,但是由于政策因素,一直没有得以开发,如今还是黄土地,顾司炎开的车不适合行驶,就停在了路口。
他刚下车,就有工头跑过来接他,他却停下了脚步,看着远处的楼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司炎一边跟着工头往里走,一边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那边很快接起来,“顾总。”
顾司炎有一瞬间的惊讶,他明明还没有自报家门,“梁总,久违。”
“我找顾总有很重要的事,事关安馨,我就开门见山了。”
顾司炎脚步一顿,停下来安静的听着,身边的工头也停下来等他,他神色面幻莫测,也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他神色凝重,坚定的开口,“梁总信任,司炎在所不辞。”
从海光城回来,顾司炎一路都有些心神不宁,因为他拨不通安馨的电话,“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机械的女声繁复提醒,他已经有些烦躁,致电了林谢让他发来陈应的电话,立刻就拨过去了。
安馨缝好针从急诊室里出来,看着一大票跟到医院的人,着实受宠若惊。除了刘芝以外,下午在场的都来了,就连郑雯也匆匆赶到。
伤口不算深,但也还是要缝针,安馨觉得今年简直多灾多难,没什么大病,小手术倒是不断,先是打石膏,后是缝针。
郑雯站在郑卓飞旁边,两人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见安馨出来,才停止了交谈,郑雯凑过来,问她是否还有什么事,说是来接她回家。
安馨想起刚刚,陈应去停车,安祖怡去交费的时候,只有她和郑卓飞独处的时候,郑卓飞一字一句的跟她说,“安馨,吞不掉的遗产,还是早些自己吐出来为好,免得伤胃。”
此时她看着郑雯虚伪的嘴脸,一刻也不想与她呆在一起,但是在众人面前,直接让郑雯下不来台的话她目前还不想说出口,保持表面的和睦在现下这个情况下是最明智的选择。
正在思考怎么开口的时候,陈应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拿着手机似乎刚刚挂断电话,他冲安馨开口,“小姐,顾总让你等他,他过来接你。”
安馨只觉得这一声告知就像及时雨一般,瞬间化解了尴尬的气氛。但整个候诊室陷入了另一种诡异的气氛,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写着大写加粗的好奇。
郑雯有些不耐的问陈应,“哪个顾总?”
陈应想了一会儿,平静的回答她,“您能想到哪个顾总,就是哪个顾总。”
差池其羽
如此一来,几人更是不愿意走了,就等着这个“顾总”的出现。
郑雯思考着陈应的话,她能想到谁?如果非要说一个,那就是这几日在香港地产圈子里炙手可热的顾司炎了,内地的大金主,多少公司盼着他一笔投资。她和郑卓飞这两日也在忙着托关系,想要见他一面。
但是,如果安馨一个小丫头,连学业都还没有完成,要说和那位顾总扯上什么关系,她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的。
当顾司炎走进候诊室的时候,几乎所有的视线都在他身上,他穿着黑色长款风衣,趁得身形越发修长挺括,走得很快,却偏偏有一种款款而行的感觉。
安馨看着他穿过一排排的椅子走过来,眼睛里的爱慕几乎就要溢出来,众人看她的眼神,就知道,这应该就是那位顾总,真真是风姿卓越。
郑雯微微皱着眉,似乎在思考,昨日在火葬场她看见这个男人带走了安馨,她记得他的面相,当时以为是公司里的某个艺人。如今这么一看,这气质哪里是娱乐圈里的人能有的。
她忽然有些不确定起来,他气场很强,颇有些符合他人对那位顾司炎的描述。
顾司炎无暇顾及他人的目光,他一进来就看见坐在后几排的安馨,额角包着纱布,可怜兮兮的样子,他到她面前,微微弯着腰,抬起她的下巴,“疼不疼?”
他的语气温柔得不像话,她点点头。
其实现在不疼了,缝针的时候打了麻醉,现在倒是没有什么知觉,但是见他担忧的模样,忽然就委屈得不行,这一整天的和一群面和心不和的人打交道,她格外想念他,此时似乎是怕他没看到自己点头的动作,又开口说,“疼。”
她少有这样委屈的语气,让顾司炎顿时感觉心都要化了,知道她此刻麻醉还没过应该没有疼成那样,笑笑摸摸她的脸,“怎样才不疼?”
她没想到顾司炎如此配合,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应,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问他,“万一留疤怎么办?”
他温柔得不可思议,“丑了没人要,只能跟着我了。”
两人你来我往的说着话,似乎围观的众人都不存在一般,安祖怡拿着安馨的药走过来,看见安馨面前的男人也是一惊。安馨看到姑姑过来,跟顾司炎介绍道:“司炎,这是我姑姑,姑姑,这是顾司炎。”
他到这已经有一会儿了,到现在为止安馨只介绍过安祖怡,可见安祖怡对她来说,算是真正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