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摆摆手:“也就那些谨小慎微的才做出这幅情态,本宫即便当着圣上的面儿说了,于此刻的圣上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指不定还能博君一笑,也算本宫尽心了。”
周明隽微微一笑:“不知母妃炖了什么汤这么香?”
贵妃媚眼流转,忽而一笑:“送去勤政殿了,想喝啊,自己去讨呗。”
……
崇宣帝还在发脾气。
犯错的学生里,不乏有重臣之后,这些混账东西,怨天怨地怨书院先生也不怨自己的孩子。竟还扯上了隽儿,说起了什么骨肉之情。
简直是胡侃乱侃!
争执不下,崇宣帝撇下一众朝臣独自到了后殿小憩中场休息。
贵妃的羹汤和老五隽儿就是在这时候一前一后抵达的。
周明隽前来请安,崇宣帝好些日子没看到他,也关心他的事情,便将人叫进来了。
人一来,竟然真的是讨一口汤水喝。
这孩子平日里寡言少语,也从不结交谁,难得的是多年在外,没染上什么不好的习性,是个谦逊懂礼的孩子。
崇宣帝身在深宫多年,虽然对皇室里的感情已经有了一些认识,但这并不能妨碍他向往一些平常父子之间的相处姿态。放眼整个皇宫,没有一个皇子敢真的用什么“讨一碗汤水”的说辞来见他。
并不惹人恼怒,反倒让他在这个节骨眼生出些暖意来,只觉得这个儿子比外面那群老东西可爱的多。
气还是气的,周明隽喝汤喝的认真,皇帝就没什么胃口了。
周明隽喝到一半,察觉父皇的异样,主动询问。
皇帝心中一动,不由自主的就将这件事情说与他听,心底里也很好奇老五会是怎么想的。
周明隽听完父皇的烦恼,非但没有露出同样的困顿之色,反倒先表现的很不解,然后又释然。
崇宣帝抓紧机会追问,周明隽无奈一笑:“其实方才听完父皇所言,儿臣打头的想法是觉得这实在不算是值得父皇食不下咽的烦恼,但转念一想,儿臣多年储于民间,眼里心里记着的都是民间的做派,那些心中的想法,也算不得是什么想法了。”
崇宣帝一下子来了兴趣:“你且说说!就说这些人该怎么处置。”
周明隽用帕子擦擦嘴,正色道:“罚,重罚。”
努力与放弃
听到重罚两个字的时候,皇帝的心里沉了一沉。
所谓伴君如伴虎,君主罚时,臣求恕惹君怒,可是有人主罚时,君又反过来思忖这人是否太过狠毒,失了仁德之心。此刻皇帝对老五周明隽,就是这样的心思。
周明隽神色如常,继续道:“儿臣在民间时,曾见到家中孩子犯错引双亲大打出手的状况,知情之人非但不劝阻,效仿者亦有之,父皇可知为何?”
皇帝:“有道是‘棍棒底下出孝子’,又道‘打在儿女身,痛在父母心’?这样严厉的管教,自然是为了孩子好。”
周明隽道:“路遇恶霸,侠义之士出手相救,拳脚相向见红伤亡都是常事,可从无人说侠义之士残暴不仁,父皇以为如何?”
皇帝:“侠义之士出手相救,恰恰是锄强扶弱,当显侠义仁慈。”
周明隽:“古往今来,暴君好严刑,但行刑者未必皆为暴君。所以问题从来不在那个‘罚’上,不过是看施刑者的初衷,究竟配不配称仁义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