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一笑:「我不知道別人值班的時間,只知道你的。」
「是嗎?」
「星期三、星期五和星期日,然後是星期一和星期二。接著又是星期三、星期五和星期日。別害怕,這是對你的讚美。在這裡沒別的事可以用腦筋。我還知道哈德勒什麼時候灌腸。」
她輕聲笑起來。
「但你還不知道醫生已經宣告你可以繼續服役了吧?」
他驚訝地望著她。
「你被分派到匈牙利了,」她低聲說,「第三裝甲師。」
「裝甲師?那不是德國國防軍嗎?他們不能收編我,我是挪威人。」
「我知道。」
「而且我去匈牙利做什麼?我……」
「噓,你會吵醒其他人。烏利亞,我看過派遣令了,我們對這個命令恐怕都無能為力。」
「可是他們一定是弄錯了,這……」
他不小心撞到了書,書砰的一聲掉在地上。海倫娜彎腰撿起了書,只見封面上寫著《哈克貝利·費恩歷險記》,標題下方是一張素描圖,圖中是個衣衫破爛的男孩坐在竹筏上。烏利亞顯然是生氣了。
「這又不是我的戰爭。」他噘起嘴說。
「這我也知道。」她輕聲說,把書放進椅子下他的包里。
「你這是幹嗎?」他低聲說。
「你聽我說,烏利亞,我們時間不多。」
「時間?」
「半小時後,值班護士會開始巡房,你必須在她來之前做出決定。」
他把檯燈罩壓低,好在黑暗中把她看得清楚一些:「海倫娜,這是怎麼回事?」
她吞了口唾沫。
「還有,為什麼你今天沒穿制服?」他問道。
眼前這一刻最令她害怕。她不怕對母親撒謊,說她要去薩爾茨堡探望妹妹幾天;她不怕說服林務官的兒子駕車載她來醫院——現在林務官的兒子正在醫院大門外等著她;她也不怕跟自己的財物、教堂和維也納森林的安逸生活道別。但她害怕對他坦白:她愛他,願意為他冒生命危險,並以未來作為賭注。因為她可能看走眼。這不是指他對她的感覺,這一點她很有把握,她怕看走眼的是他的人品和骨氣。他有沒有勇氣和魄力去做她建議的事?至少現在他很清楚,去南方攻打蘇聯人並不是他的戰爭。
「我們應該有多一點時間了解彼此的。」她說,把手放在他的手上。他抓住她的手,緊緊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