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游不確定沈淵是不是在敷衍他,不過既然不想告訴他,他也不逼迫。
他又問:「那,事成之後我可以幫公子畫幅畫像嗎?」他很在意這個問題。
沈淵又拒絕,「我不值得你動筆。」
「怎麼會呢!」付游果斷否認,「父親說,琉璃易碎,彩雲易散,而縱觀古今,唯有字畫文章可以流傳千古,所以一定要去記錄下那些美的東西。只有那些美的東西才值得我去動筆。我挺相信自己的直覺。我覺得公子值得。」
沈淵嘆口氣,下定決心,狠道:「如果你的畫可以讓我消失,便來畫吧。我最是不想要永恆,任何形式。」
付游略失望,「我自是沒有那個本事。」
沈淵嘆道:「縱使世間有枯骨生肉之術,我也不願回來的——」
話中之意……公子是覺得生不如死?!
——付游不明白,面前的人有風度,甚至有些優雅,和他比起來,自己無地自容,自卑到噁心。
公子能有什麼不滿足?
……
付游出發去潯武的十五天後,正是大年初一,寒風呼嘯,飛雪連天。
容茸父母翻牆進到若木華庭。
見了這座建構宏偉的庭院,他們不禁手痒痒。活動活動兩下手指,他們動身進屋,準備去順點好東西出來。
飛雪不化,踩在雪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偷盜之事做多了,他們知道,此類大戶人家裡,都有一間專門存放奇珍異寶的房間,只是位置隱蔽,尋找不易。
他們東摸西摸半天,沒找到。
「老婆子,不找了。」容茸父親指向屋外台階,「台階碧玉做的,我們去隨便敲一塊下來。我看貨色不錯,應該價值不菲。」
「我們叮叮噹噹地敲,聲兒太大,容易叫……」
叮鈴——
兀地響起一道清脆的鈴聲。
「唉!哪來的鈴鐺聲?」容茸父親慌道:「莫不是我們被發現了?!」
「……」妻子背對著他,沒有回應。
「老婆子,怎麼不說話了?」他伸手拍拍妻子肩膀,剛搭上,妻子便猛地回過頭。
只見她面如金紙,黑色刻紋爬滿皮膚,似冬日裡牆壁上,落光葉子的爬山虎枝藤。
「老婆子,你別嚇我!……雖然平日裡我們經常拌嘴,但你母老虎一樣,我從沒敢對你動過手啊……」容茸父親害怕得不斷後退。
然而,他的枕邊人卻緩慢逼近,她舉起手,掐住容茸父親脖子,連拖帶拽地帶他進沈淵鎖住自己的房間。
光線很暗,但沈淵周身卻鍍著一層柔光,他半跪地上,銀白髮絲毫無生氣地垂落,猙獰的鐵鏈死咬雙腕,將他桎梏。
「額……哈……哈哈……」他在忍受什麼,不時地發出低低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