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刚跟进去后,迅关上了这扇门,只见这里却是一处空荡荡地如过道一样的房间,似乎就是一间因为分隔其它房间而多出来的这么一块用处不大的地方一样。
“大娘娘不是让我们再去看爹爹么?为什么又不去了?”被刘皇后牵来牵去的赵茂已经是一头雾水了,而且他也是被折腾了一夜,精神并不是太好。
“大哥儿听话,这不是遇见你老师了么?娘和他说几句话,你可以靠着娘先睡一睡。”刘皇后一边安慰着,一边将赵茂抱在怀里。
“皇后殿下,你说是太后那里的宫女传信,不知那宫女你可认识?”
“这次传诏的宫女倒确是眼生,这有问题吗?”
“眼生的话,问题也就更大了。”秦刚也不想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道,“皇后说这是福宁殿的后殿,换句话说,刚才那条走廊,走到底应该便就是陛下休息之处吧?”
“正是!”
“倘若二位殿下刚才一直走过去,应该正好遇见同样稀里糊涂被带去的微臣,更重要的一点是,那时所谓带着你我而来的宫女太监却又极其蹊跷地都不在了。而如果说在这个时刻,万一寝殿里的陛下遇上一点说不清楚的不测之险,正在现场的我们三人,可就是自投罗网、百口难辩了啊!”
“不测之险?百口难辩?”刘皇后大吃一惊,“你是说会有人加害陛下,再嫁祸到我们的头上吗?不可能,吾是当朝皇后,怎么会加害于陛下?会有什么样的荒谬理由呢?”
“理由很简单:会说殿下是想让大哥儿立即继位为新帝!”
“胡说,就算是陛下百年之后,这皇位本就该大哥儿继承,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殿下莫要忘了,就在刚才的早晨,宰辅们刚议定是由向太后垂帘听政!今天早朝,必然会有人提议让端王监国。这整整一夜,端王可是时刻都跟在向太后身后的!”秦刚一步步地分析,“所以,若陛下一直卧病,太后便一直听政。时间一长,再加上一旦端王监国成功,别说大哥儿能不能继位,就说能否活到成年,也是很难说的事情!”
刘皇后却是被秦刚的这一番话说得冷汗直冒,她不由地说话开始打结:“我来福宁殿可是太后差人叫来的,到时候可以与她对质啊!”
“叫臣来的人也是说太后派来的,可是这两人现在在哪里呢?甚至更狠一点,这两人要是都不存在了怎么办?”
刘皇后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局势,她的整个头脑都是乱的,她不禁自语道:“是太后和端王安排的么?她们为何要这样?”
“陛下若正常驾崩,众臣势必拥护越王殿下继位登基。章相甚至还会力主皇后殿下权同听政。向太后至少要被分了权,端王更是失去了登上大宝的所有机会!”秦刚立即给她分析,“但要是陛下如今出了意外,而且你又与我同时出现在这个地方,那不就做实了你我动手谋害陛下的罪名了么?如此一来,越王自然没有了继位资格,向太后自然会力推端王登基上位!”
“不可能,只有他们想谋害陛下,妾身与陛下情深意重,是绝对不可能这么做的,也不会有人相信这种事情的!”刘皇后手足无措,自称都改了,心里着实慌得不行。
“这不是有没有人相信的问题!而是在向太后听政的情况下,便会以朝廷的名义如此宣布,大家不得不相信它!”秦刚更进一步地戳破刘皇后的幻想,“难道殿下没现这一夜以来,宫里许多地方的人手都换了吗?”
刘皇后一时愣住:“可是,可是他们说的是陛下病重,宫内加强防卫啊!”
“加强防卫,会连陛下身边的梁都都知都撤换了吗?”秦刚更是指出关键的地方。
“妾身只是一个女流之辈,哪里还会注意这样。天啊!他们,他们这是想要置我们母子俩于死地啊!”刘皇后基本相信了秦刚的分析,全身的力气,都用来紧紧抱着在她怀里困得已经完全睡着的赵茂。
秦刚看了看四周,无奈地说道:“在下也不知这里能够躲避多久。但是,殿下与臣都已被骗入了这福宁殿中,只要一露面、或者是被他们查找到,加上无人作证我们进来的理由,那就做实了行刺或加害陛下的罪名,理由与动机,前面臣已说了,关于罪证么,估计对方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呢!”
“秦翊善,哦不,秦龙制!”刘皇后很快便回过神来,此时秦刚便是她唯一的依靠了,她改回了对他从前的称呼,“吾知你有大本事,所以陛下才让你做大哥儿的老师,又说是你是将来辅佐他成为明君的重臣,你一定能有办法救我们的吧?对吧?只有你才能救我们啊!”
“臣,臣此时也是身陷绝境,自身难保啊!”秦刚说的是实话。而且,外界关于刘皇后恃宠而骄、浅薄无知的传闻很多,所以之前对她也是一直敬而远之,从未刻意结交过。这次阴差阳错地因为共同的敌人,一同被困在了这里,秦刚也吃不准对方到底是担心未成年的儿子、还是丢不下自己到手的权力与富贵,“不过,臣倒是提议,我们必须要分开行动,以彻底打破想要陷害我们人的设计,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分开行动?秦龙制是说……可!你带大哥儿离开吧!他们连陛下都敢下手,大哥儿一个孩子,留在宫里,必然是保不住性命。你带他出宫,哪怕是找个没人的地方躲着做个普通人过一辈子也好!”刘皇后的反应与决断却令秦刚很是意外。
“殿下真的确定?”
“确定!”刘皇后此时的脸上,表露出来的是那种“为母则刚”的神情态度,“茂儿刚出生就遇大病,那时便是龙制从海外寻来仙药救活。如今尚还垂髫,又遭此大劫,所幸还能再遇龙制伸手援助。今天之事,妾身也想明白了,他们的目标是那个皇位,所以大哥儿必然是他们要下手的目标。恳请龙制念在陛下关爱的恩情、念在天下苍生的正道,一定要救大哥儿离开皇宫。为此,哪怕需要妾身舍了自己性命,也在所不惜!”
言罢,生性骄傲无比的刘皇后竟然不惜为此向秦刚屈身行礼。
秦刚大惊,连忙伸手拦阻,刘皇后却也顺势便将怀里已经熟睡的赵茂递到了他的手上,并恳切无比地说道:“大哥儿就交给你了!”
“殿下勿过于忧虑!”秦刚接过赵茂之后便安慰刘皇后,“只要臣能将越王带离京城,那帮窃国贼子就必然有所顾忌!”。
秦刚先是仔细讲了自己准备从中脱困的想法,又向刘皇后询问确认了一些关键的事情,终于让她为此舒展开了久蹙的眉头。
“如此甚好!”刘皇后此时再三地看着已在秦刚手中的赵茂,心里便有千般不舍、万般无奈,却也没有办法,她伸手入袖,却是拿出了一枚玉制印玺,塞入赵茂的怀中道,“此乃皇后之玺,他们要对本宫动手,此玺便无大用,放在大哥儿身上,以后便算是个凭证。大哥儿既是陛下骨血,又是天家龙脉,只要能够长大成人,将来有机会回宫,没人否认得了他的身份!大哥儿极聪明,又是知道你是他的老师,必会听你之言!只是,望他长大成人之后,莫要忘了,他亲娘的冤屈……”
说到最后,刘皇后也不禁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秦刚此时却是真心实意地跪下立誓道:“皇后有此重托,秦刚莫敢不从。在此立誓,当穷极全力、粉身碎骨,力保越王安全,为陛下与殿下护此唯一血脉!若有违背,天雷同击、诸神共惩!”
刘皇后听了后,却是神情大振,便于此时对秦刚行了全礼拜道:“行此礼者非皇后,而是大哥儿之亲娘,在此拜谢秦龙制义薄云天之举!”
秦刚对皇后回礼之后,说道:“事不宜迟,臣以为,端王带入宫中的人手不多,此时应该尽数都在寝殿那边设伏。所以,臣这就带越王出宫,请殿下再赐可取信于随从内侍的信物。”
刘皇后立即拔下簪上的一枝嵌珠金钗道:“此钗我极少离身,后门外候着女官见之必然听从龙制吩咐!”
秦刚接过金钗之后再不犹豫,先是细听门外走廊无声之际,便怀抱赵茂,急急赶向后门之处。
出得门来,看到正有两付辇舆在那里,一旁候着的,正是慈元宫的宫女,尤其看见秦刚所抱着的赵茂,立即就有女官上来相问。
秦刚以皇后所赐金钗示之,并道:“越王殿下突感不适,皇后命吾带其出宫问疾!”
女官是认得秦刚的,并也知道当年越王差点夭折,就是靠这位年轻的大臣寻来的仙药救活,所以根本就没有怀疑,赶紧将赵茂接上辇舆,与抬舆的两人随同秦刚一同而行。
在来到标志后宫禁中的皇仪门时,秦刚走在辇舆旁,却是一手拿出并举起之前皇帝赐给他的金色腰牌,喝道:“奉陛下口谕,送越王出宫问疾!十万火急,不得阻拦!”
守门军官却是认得这块标有“如朕亲临”的特制金牌,不敢大意,立即放行。
而抬辇舆的宫女与女官见到秦刚手中有此金牌,更是不敢有疑,更加紧张地从横街上快赶向西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