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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有人能让那个龙王露出不快。厉害！”一直不开口的桃灼也道，他的声音里染着笑意，倒将天生的恶意冲淡，现出几分甜美。

“对啊，可是那厉害人物还很白痴白痴地搞不清楚情况。”猴子同样绽开笑容。

三双美得不分轩轾的眼里闪烁着同样诡谲的光芒，不约而同地注视在同一个人的身上，而突然之间备受关注的那个男人则睁着无辜的眼眸回视他们。

“你们看我干什么？”

“你没看出他在生闷气吗？”猴子自认心肠比较好，不忍心让这个笨蛋耗费太多精神——事实上，在他心目中已经和白痴迟钝粗神经划上等号的男人本不值得他这么费心思，只是……总不再让某为他的无知无觉更加气闷吧？所以，他只好提醒提醒。

“恩？广生气了？为什么？”果然，阿波罗如预料一般的反映直叫人不知道该不该叹气。

“你可以自己去问呐。嘴长在你身上。不过在那之前，你先告诉我，你怎么看待裂缝即将堵上的事情？”桃夭自认比猴子更善良一点点，所以他也开口。

“我很高兴啊……”愕然地看着猴子和桃夭不约而同地掩面叹息，旁边的桃灼则冷言冷语。

“算了吧。和这个白痴废话什么？我还等着看龙王怒极砍人的情景呢。枉费他用了‘真言’表白真心，可怜只有几天的爱情可以享受。我还真不晓得东海龙王到底是瞎了哪只眼才看上他，或者他真的有我们看不出来的好处？哼哼，人家可是巴不得早早离开呢。”

什么话？？桃灼话里的刻薄令太阳神瞠目结舌。可是从他的话里，他也听出了一些端倪。

“你们是说……广他不高兴是因为以为我很高兴要偶了？误会呀……”

“到底是不是误会你向我们哭诉也没有用啊。还是那句话，找龙王陛下去吧。不过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认真考虑一个问题。”桃夭微笑着毫不犹豫地打断太阳神的申诉。

“什么问题？”身影已经跳起打算去找心上人好好解释，却不得不按耐住脚步听人说。太阳神已经有了不耐烦的神色。

“时空裂缝一旦被封堵，将永不可能开启，你打算怎么办？”

打算怎么办？太阳神的心被这个问题塞得沉沉的，连带着脚步都显得有些沉重。

书房里找不到方才声称要工作的人，卧室里也没有。阿波罗一边纳闷着，一边信步走到后花园里。

东海龙王的后花园当然不会比世间任何一座帝王的花园逊色。里面的任何一座假山巨石亭台楼阁俱是人间价值连城的珍品。在这些宝贝中穿梭，有的时候太阳神真的有点怀疑东海龙王陛下是不是没有世间通用的价值观，才会把这些无价之宝当成一般的摆设。

远远的，花园中最美丽的亭子已经在眼前，不怎么抱希望地走进去，却发现自己找了好久的人正在里面。

倚在雕花的栏杆上，早上弄皱了的朝服也没换，向来严谨地扣着的衣领一直敞开到腰间，一大片白皙而性感的肌肤全露了出来，黑白相衬，分外诱人。

他的手里提着小酒坛，地上还摆着几个同样的。薄薄的红晕从肌肤底层透上来的模样虽是极美，走近了却让刺鼻的酒气熏得只想打喷嚏。

他并没醉，龙王的海量阿波罗是领教过的。此刻，他只用那双喝了酒却显得更加清醒更加晶莹深邃的苍眸看着阿波罗走近，眼中脸上毫无表情。

龙宫的酒当然是好酒，可是这么喝未免太糟蹋了。阿波罗伸手取下龙王手里的酒坛，话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你……在生气？”小心翼翼地问出好不容易找到的问题，太过曲折迂回的说话方式并不适合现在的情形，太阳神感受到了从龙王身上传来的压力，也就无法再以嬉笑的态度敷衍过去。

“……没有。”降低了声调的声音是冷静，也是疏离。

“你很不高兴？”太阳神不放弃地问。他不喜欢龙王回答中刻意的冷淡，那让他有一种似乎快要被“放弃”的感觉。

“……我只是有点感叹。”龙王将头靠在栏杆上，长长的黑发垂在他颊边，他的眼似眯非眯，薄唇中吐出叹息一般的字眼。

“恩？能告诉我吗？”

“……我太小看‘期限’了，我忘记了对于几乎不老不死拥有漫长时光的神仙来说，‘期限’更加重要。我也太小看‘真言’了，我忘了‘真言’反噬的力量会有多大。”

“……你……在后悔？”

“有一点。我刚刚一直在想，我怎么会忘了你只适合做一夜情的对象？为什么会对你认真？”

自怨自艾的，难得意见的软弱气息从龙王的话里渗透出来，太阳神忽然觉得很冷。他抓住龙王的手，却被手心里远远低于正常值的温度狠狠地吓了一跳。

“你在否定我。否定我对你的誓言。你仍不相信我的感情。”

“不对。我否定的是自己的轻率。无视‘期限’许下誓言是我的错，我恐怕得付出很长的时间来弥补。”

“你单方面放弃了我！你否定自己其实就是在否定我。誓言是双方的心情，你为什么不问问我的态度？”

从太阳神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掌，太阳神灼热的体温烫伤了他。他能感觉心里长出了水泡，而后迅速破裂，阵阵激痛令龙王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为什么要问？要离开的人是你，抛弃一切走掉的人是你。而留下来为轻率的誓言忏悔的我，从此以后不再与你有任何的干系。问了你，又能怎么样？”

“……至少，你的不痛快，可以向我发泄。”

太阳神看到了隐藏在空白表情下的脆弱。他伸手把爱人紧紧地搂在怀里，低沉的磁性嗓音在龙王耳边回荡。

“也许我真是有点迟钝，看不出你的表情。可是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并不想我离开，对吧。事实上我的心里也很茫然，我并不想离开你。仔细想一想，我们才相处了几天？根本就还在蜜月期间嘛。我还没来得及好好地对你说明我有多爱你，我也没来得及得到你的心。为什么我们就得分开？可是……我是太阳神，主管太阳和光明的神，我的责任不轻。再不回去，受苦的是人间的人民，我不能拿他们当儿戏的对象。”

“……我知道。”闷闷的声音从他怀里传出，龙王对此心知肚明。“我知道你必须要走。这是没办法的。”

“况且我这次出现，是撕破空间而来的，这给东方和西方同样带来了很大的麻烦，我算是非法入境者吧，我有责任把这些麻烦彻底处理掉。”

“……我清楚。”

“我很想就这样抱着你，一直到天荒地老生命终结。我更想无论我到哪里都能和你在一起。可是竟没有办法……啊，对了，你要不要随我一起去？这样我们就不需要分开了。”

怀里的头抬了起来，露出似笑非笑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