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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暗算（第1页）

揪心的挂念，令云啸睡不安寝，食不甘味。

他恨不得插翅飞到兴云帮，先把心上人救出，再把邱大歪脖暴打一顿，以泄心头之愤。倘若心上人受半点委屈或伤害，便在兴云帮杀人放火，闹他个鸡犬不宁。

陇州在岐山西北，一路之上，云啸除了吃喝拉撒睡，就是狂奔，时常引得路人驻足观看，指指点点，有人惊叹道：“哎，瞧瞧，瞧瞧，这孩子会腾云驾雾。”

“锤子的腾云驾雾，云呢？雾呢？就是跑得快而已。”

“锤子！有本事你跟他比比看？”

“无缘无故地，我跟他比个锤子？哦，他跑我跟着跑，那我不就成瓜怂了么？”

……

正跑得性，却被渭水拦住了去路，不得不放慢脚步，云啸望着宽阔的河面，寻思，若这么跑到陇州，累都累趴下了，还咋跟人斗？于是寻舟渡水，来到对岸的陈仓，草草吃罢午饭，便跑到集市上买了两匹马，骑一匹，歇一匹，如此来回换乘，便能真正做到马不停蹄。

这晚在汧阳城内寻了一家客栈投宿，洗了脚上床睡觉，就在似入睡未入睡之时，鼻孔中闻到一股异香，那香味冲得他猛地从迷糊中惊醒，正自奇怪，只听“吱呀”一声响，窗户被人打开，月光随之透入，两条黑影蹑手蹑脚翻了进来。

云啸一惊，喊了一声：“谁！”想要翻身坐起，却使不出力气，猜出是那异香作祟，顿时由吃惊转为忧惧：这两人来者不善，假若俺有个三长两短，谁去救秋姊姊啊？于是连喊“救命”，可浑身无力，舌头根软，喊出来的声音还没有猫叫声大（当然，猫叫春的时候除外）。

那两人听到云啸喊话，双双站住，其中一人道：“五哥，咱的‘柔骨香’貌似没有起效啊，是不是买假了？”

那五哥不说话，瞧云啸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方道：“李老药是我雷打不散的知交，怎会卖假药给我？六弟你瞅瞅，这小子不是瞎咋呼却动不了么？”

那六弟这才放心，来到床前，打量着直挺挺的云啸道：“还是五哥高明，他兴云帮费了那么大周折，却被咱们来了个守株待兔，兴云帮主邱大歪脖不被咱们气死才怪，嘿嘿嘿，今后咱们良原帮可要扬眉吐气啦，咱们俩立此大功，帮主他老人家一高兴，少不得把大女儿、二女儿赏给你我做老婆，就让老三、老四痴心妄想去吧。”这人虽然竭力压低嗓音，却仍旧难掩亢奋，唾沫星子如雨，飞溅到云啸脸上。

五哥道：“先别瞎臭美，仔细把舌底的解药喷出来，不然你也会像他那般，成为软骨头！搜搜，看看青铜剑在不在他身上！”他也难掩喜悦，声音尖。

五哥去关窗户，六弟取出火折打着火，点起蜡烛，见云啸身子一动也不能动，眼珠子正骨碌碌地随着两人转动，六弟捂着嘴笑道：“他-妈-的，这药真神，你看着这小子，活生生一个死人！”

五哥笑骂道：“你小子这张嘴就是个破风箱，胡说八道的，什么叫活生生一个死人？”

六弟道：“你瞧瞧，他身子像死了一样，光眼珠会动，可不就是活生生一个死人？”

两人边聊边搜，五哥搜几子上的包袱，拿出《夔龙风云决》，瞄两眼，扔到地上，金银顺手揣怀里，衣物随手抛；六弟搜床上，在云啸身上、身旁胡乱摸来摸去，在外侧摸出一根桃枝，翻来覆去瞅了瞅，嘟囔一句：“甚么家伙？玩具么？”朝云啸脑袋上敲一下，顺手丢在了他身上，继续往里侧摸。

“哎呀，我的亲娘，找到了！找到了！”六弟叫喊之中，从云啸里侧身下掏出了青铜剑。

五哥连忙道：“你他-娘小声些！小声些！想把人都招来么？”

“是这把剑么？这也太破了吧？”六弟看这把神兵利刃的剑鞘上到处是大大小小的窟窿，剑身之上遍布青色的锈迹，皱着眉头道。

“是，就是它，跟帮主说得一模一样！为求稳妥，咱们先试试！”说着，从腰间拔出一把厚背薄刃、雕有精美花纹的大刀来，“来，砍它！”拉个架势，横刀胸前。

六弟道：“五哥，这可是师父送你的宝刀，砍坏了多可惜？”

“叫你砍，你就砍！婆婆妈妈做甚么？砍得断宝刀，方能证明它是神兵利刃！快砍！”

那六弟一咬牙，运足力气，挥剑猛砍，“嚓”一声，宝刀应声而断，在青铜剑之下好似一根菜。

两人目瞪口呆，怔了半晌，才异口同声道：“他-娘-的，真是一把好剑！”

五哥从六弟手中接过青铜剑，两眼放光，端详了一遍又一遍，口中喃喃道：“得了这神兵利刃，驰骋江湖，谁敢阻挡！”

六弟目光呆滞地盯着青铜剑道：“可不是么？”

五哥猛地抬头，将嗓门压得更低道：“六弟，咱们帮主庸弱无能，咱哥俩待在良原帮也没什么出息，不如趁此机会自立门户！”

六弟打了个突道：“可，可我喜欢二姑娘怎么办？你不也一直想娶大姑娘么？”

五哥道：“此一时，彼一时，别这么没出息！大丈夫何患无妻？咱哥俩要成就了一番事业，大把的美人还不随便拣？你就是想要杨玉环，哥哥也能把她从皇帝老儿手中讨来给你做老婆。”

六弟一听来了精神，可持续不久，又蔫道：“可，可帮主和二哥本事那么大，绝不会放过咱们啊！”

五哥道：“他-娘-的，你长了颗瓜怂脑子？咱们不会找个僻静地方躲起来？天下这么大，即便累死他们，也决计找不到！等咱们武功够高，便出来大干一场，到时，别说良原帮，就是北辰剑派、少林派咱都不惧！”他越说豪气越壮，昂挺胸，向北眺望，好似已经将北辰剑派踩在脚下。

六弟摸着下巴琢磨了片刻，终于腰杆一挺道：“成！我听五哥的！咱们自立门户！”

五哥喜道：“哎，这就对啦！今后，做哥哥的绝不会亏待你。”

六弟道：“多谢哥哥栽培！”他指了指云啸道：“这小子怎么办？”

五哥道：“还能怎么办？杀了！把他脑袋割下来，咱哥俩偷偷去领黄金，作为自立门户的本钱！”

云啸多次挣扎，总是使不出力，看来今夜难免一死，心想，自己就这么去了，撇下鱼文秋孤零零一人，自古红颜薄命，就怕她的余生，不会怎么好过。

念及此处，云啸心中充满悲怜之情，忍不住热泪滚滚。他知道向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江湖豪客求饶没有用，索性一声不吭。

看着那五哥提着剑来到床边，云啸闭上眼睛等死，想着鱼文秋音容笑貌，心中大喊：“文秋，来生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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