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萍望着跟赵蟾说完话的潘喜不急不缓朝他们走来。
他和唐旖站在游居镇镇子口,潘喜行于彩烟街,这段路,对修士来说,极近,潘喜似乎却在悠闲自得的散步,连杀气也没有一丁点。
“就是他?”唐旖问了句废话。
潘喜穿了一件儒衫,大袖翩翩,乍然一看,不像是西唐国野修百宝真人,倒像是饱读诗书的秀才。
阿萍紧紧皱着眉头,喊道:“师妹?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虽在镇子外,这一声高喊却清清楚楚传入谢婉耳中。
谢婉推开闺房的窗户,一跃而下。
此刻,潘喜恰好踱步至夕照客栈门前,与谢婉并肩向阿萍走去。
潘喜笑问:“还要给我纳投名状?”
“先生大恩大德,学生无以为报,只好让先生相信学生绝没有出卖先生的心思。”
“随你。”
“多谢先生体谅。”
他看了谢婉一眼:“封印解开后,眼下怎么才恢复到上品筑基境?”
“回先生的话,玄微宗于封印一道颇有心得,施加在学生身上的封印更是毒辣,一时半会却是恢复不了知命境的修为了。”
“不妨事,你的寿元充足,耽误几年而已。”
“是。”
谢婉较为轻松的重新拥有上品筑基的修为,若想再次拥有知命境道行,就变成了水磨功夫,精打细算方可,当然,得到一些罕见的增长修为的天材地宝,亦能缩短时日。
唐旖笑道:“你的好师妹看样子认贼作父了。”
阿萍拔剑出鞘,怒火中烧,恨道:“怪我满腔仁义,着急顾念百姓,不曾认清身边之人竟是狼心狗肺之徒。”
面对貌似教书先生的潘喜。
他跟唐旖谁也不愿率先动手,都想着对方先去试探试探潘喜的强弱,是否真如推测的那般,强弩之末、命不久矣。
“你师妹既然当了叛徒,你这位师兄难道不为宗门铲除祸害?”唐旖笑问,她心底直打鼓,潘喜表现出来的情绪委实太淡定了,宛如吃定了他们。
阿萍冷笑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唐道友,你之前是泽县斩妖司千户,征伐妖魔的经验丰富,不如你去试试潘喜的斤两,我帮你压阵?”
“哼,伪君子和真小人之间,我更喜欢真小人。”唐旖不咸不淡道。
阿萍亦道:“在下平生最恨叛徒,不管是斩妖司叛徒或是宗门叛徒。”
“你我要在大敌面前厮杀一场?”
“有何不可?”
唐旖顿时莞尔一笑,“我曾问潇水师兄‘何至于此’,他又反问我一句‘何至于此’,道友,你说说看,我跟师兄怎么走到了这步田地?”
阿萍答道:“寿元将尽,只能如此。”
“是啊,寿元将尽,只能如此。换成是你,该如何是好?”
“我大概与你们做出同样的选择。”
“好!那我就吃点亏,你来压阵,我试探试探百宝真人的手段。”
“有劳道友了。”
阿萍的修为胜过唐旖,理应是他来试探,唐旖压阵。但形势比人强,即使为了师兄那句帮她“向朝廷求取一道水神敕封”,她就不仅得出工、还要出力。
之所以与阿萍争辩几句,不过是她傲气难消、不服气罢了。
潘喜笑道:“你瞧,他们不见棺材不落泪。”
说罢,他回头询问站在彩烟街的白玉卿:“白镇抚使,唐旖是泽县千户,已经叛出斩妖司,我杀了她算不算是戴罪立功?”
豢养妖魔、放妖魔下山祸害百姓,他明白自己犯下大罪。
今后,若想继续在西唐国混下去,肯定得戴罪立功。
白玉卿扫了眼朝潘喜疾奔而来的唐旖,颔道:“依照斩妖司的规矩,罪减一等。”
“好。”
潘喜微微抬手,然后对唐旖指了指。
逸散的磅礴真气吹倒彩烟街两侧民宅的唐旖,立即停滞,仿佛中了定身术。
她感到此方天地俱在排斥自己,像是掉进陷阱里挣扎不脱的野兽,潘喜则是喜得猎物的猎人,弯弓搭箭瞄准了她,下一刻,就要射穿她的要害。
唐旖极想呼喊压阵的阿萍解救自己,尝试数次,全部无能为力,莫说喊话了,呼吸也缓缓停了下来。
观看此战的荀岚慢吞吞道:“现在的潘喜虽不是开府境修士,但战力是下品开府,远不是那两个知命修士所能抗衡的。跑也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