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風仍在嗚嗚地吹,遠處似乎有海鳥低鳴。俞英咬下最後一塊薯片,將包裝袋揉成一團,轉身往後面垃圾桶里一扔,再轉過身來,「有。」
佟山臉上沒有表情,但鍾尤文坐在他身旁,奇異地感覺到他身體肌肉在繃緊。
丁卓點頭,一隻手放在瓶子上,沒問任何人,直接又轉起來。誰知道他怎樣控制力度,瓶子繞了一圈,居然又轉向俞英方向。
丁卓沒有半分要讓其他人的意思,繼續追問:「剛才那個問題里,那個人,在現場嗎?」
關貝兒心裡又放起了看八卦的煙花。
俞英說:「在。」
唐依然暗想,漫畫都畫不出這種修羅場。
丁卓臉上的緊繃感,這時斂掉,像光消失在水裡。他慢悠悠地往椅背上一躺,靜靜看著所有人。「我沒有其他問題了。」像律師連翻追問,最後得到了滿意答案,十拿九穩。
第5o章長洲島之困(四)
關貝兒心裡想,太刺激了,太刺激了。
關靜現場年齡最大,覺得有必要出來控場。她假裝沒事發生,站起來說,「哎呀貝兒,過來幫幫忙,東西還沒收拾呢。」關貝兒一聽就懂,趕緊把瓶子一收,說不玩了不玩了,要幫我姑幹活了。
眾人都在假裝忙碌,收拾東西啦,回房間打開行李啦,開冰箱取零食啦,臉上一片平靜,心裡卻噼里啪啦炸開一片。
唐依然想,俞英可真沉得住氣啊,誰都沒說。
關朝聞想,怎麼?俞英原來也不是公私分明的機器人。
程行周想,原來俞英跟這兩個男人是這種關係。他們倆還真厲害,俞英這種帶刺的花,居然也生吞得下。
關貝兒想,媽呀媽呀媽呀。
俞英想,還有一包薯片去哪裡了?
佟山起身,給自己倒一杯酒喝。他目光追逐著俞英,耳邊卻忽然傳來丁卓聲音,「她不是那種會乖乖聽話,跟你一生一世的女人。」
佟山眼皮都不抬,悶一口酒,修長手指捏住杯邊,放下。他輕描淡寫:「關於這個,我十幾歲時就知道了。」他認識俞英,比他要早得多。丁卓絕無資格跟他臧否。
「你知道?你知道什麼?」丁卓輕聲,「你以為跟她睡過,就跟她擁有穩定關係?不,她是一隻野貓,養不熟的野貓。沒有人能夠圈養她。她會反覆逃跑。」他低頭看自己手指,那上面曾戴過一圈訂婚戒指。
佟山將酒喝盡。
關靜正在後廚里將垃圾袋扎口打包,鍾尤文走過來,伸出手:「我來倒吧。」關靜笑笑:「外面橫風橫雨,你怎麼倒?」她把垃圾袋往角落裡一丟,「先放著吧。」
這時關朝聞進來,站在門邊,也不看他,只問關靜要不要幫忙。關靜卻突然接個電話,跟對方說「……對,是下周三那天……」邊走出去聽,邊跟關朝聞二人打手勢,讓他們等一下。
後廚窄小,便只剩他們二人。
恢復供電後,電壓不穩定,這燈一時閃一時滅。
關朝聞無事可干,發覺高處的窗戶沒關好,伸手去夠,鍾尤文上前,微一揚手,把窗關上。
她轉過身,整個人幾乎在他半懷裡,他及時後退半步。
關朝聞語氣平靜,「不用這樣躲我,又不是沒睡過。」
她的影子跟他的交疊到一起,而他平靜地說。「那時不一樣。沒有他。」
關朝聞抬眼看他一下,兩根手指勾住他衣領,「怎麼?難道程行周是我倆唯一的障礙?」
手指碰到他後頸。怎麼回事,他肌膚這樣燙。
她手指發力,慢慢把他往下拉近,貼近自己的臉,「那,我跟他分手?」
「好,就現在,怎麼樣?」跟她短兵相接,他沒被唬住,反客為主,「他就在樓下,我在這裡等你。」
見她不言不動,他乘勝追擊:「要我陪你去嗎?」
窗外有閃電划過,映亮她的臉。她臉上那故作誘惑的表情已經冷掉,鬆開了手,低聲說了句,「不好玩。」
關靜打完電話進來,察覺到二人氣氛有些不對。她輕拍關朝聞肩膀,說貝兒在外面收東西,讓她幫忙盯著點,別毛毛躁躁搞壞了。
關朝聞走開後,關靜看一下鍾尤文,半晌,「我不是故意偷聽的,但還是聽到了一兩句。其實,我們都不知道你當初跟關朝聞是怎麼回事——」
鍾尤文說:「這裡沒什麼事的話,我也出去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他往外走時,屋外驟然雷聲炸響。此時此刻,關朝聞在屋裡窗下,側著半邊身子,坐在程行周身旁。雷聲在她頭頂炸開,她肩膀微顫。程行周轉過頭看她,笑她怎麼連打雷都怕。
雷聲響起那一刻,她跟鍾尤文都想到了那個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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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也是這樣的天氣,下著暴雨。往日熱鬧的東山口,成了半座荒城。他跟藝術家談完事,冒雨跑回去,遠遠就看見台階上,有個小小的身影坐著。那是關朝聞。雨水被風一刮,橫橫地切過來,她身子往這邊騰挪,又往那邊挪移,腳邊有淺淺的一小汪水漬,像被遺棄的小狗。
鍾尤文看她這模樣,踏著水便奔過去,「怎麼了?」
關朝聞站起身,嘴上笑一笑,眼眶卻是紅的:「我沒地方去了。」
鍾尤文開門,領她進來。她今天話很多,她說她跟家人有些「小矛盾」,說「不方便回家,也不方便去其他朋友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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