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绷紧下颚,极力克制着自己心底汹涌的情绪,“他发现你在偷听了?”
他记得糯哥儿去找土豆的时候,巫狞已经带着人先走了。
怕是糯哥儿回来的路上,无意间和巫狞撞上。
糯哥儿讨好的抓住方钰勋的手,“夫君放心,我跑的快,他没追上我。”
方钰勋猛地一闭眼,心口的恨意几乎要将他撕裂。
上辈子他突发高热,虚弱到无法动弹。
他的家人嫌他是累赘,将他抛下,糯哥儿却执拗的不肯走。
糯哥儿一个哥儿,若没有他的保护,在这种世道下被人群抛弃,很难有活路。
他恨极了自己的无能,却连赶糯哥儿离开的力气都没有。
迷迷糊糊中,他听到糯哥儿说要去找吃的。
“夫君,你只是太饿了,有吃的你就能好起来的。你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他想拦住糯哥儿,手一伸,却连糯哥儿的衣角都抓不到。
他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睁开眼时,看到的是挡在自己身前,被石头砸中脑门的糯哥儿。
糯哥儿像是断线的木偶般摔落在地,刺目的红从糯哥儿额前荡开。
方钰勋脑子一空,浑身发凉。
“他娘的,真难杀!”赖狗将沾血的石头扔到一旁,狠狠擦了把汗。
方钰勋僵硬的抬头看着本该随人群一起离开的赖狗,眼神空洞。
赖狗抽出腰上的匕首,晃荡着朝方钰勋走来,“哟?醒了?醒的正好,醒了你好歹也能死个明白。”
“为什么?”方钰勋喃喃问:“你跟我有仇,你杀我便可,为什么还要碰他?”
“因为有人想让他死,而我想让你死。”赖狗眼神一狠,泛着寒光的刀刃直直的插进方钰勋的腹部。
方钰勋似是感觉不到疼痛,他的手一抽一送,那匕首便从他腹中送进了赖狗的胸口。
他的速度太快,赖狗根本反应不过来。
赖狗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却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出就倒下。
一颗残破的土豆从赖狗胸前滚落,赖狗的瞳孔随着那土豆滚动,当土豆停下时,他也没了生息。
方钰勋踉跄着站起来,一步步走向糯哥儿,小心翼翼的将糯哥儿拢在怀中。
糯哥儿摔时面朝外,看不见刚才发生了什么,只能颤抖着声音问他有没有受伤。
他告诉糯哥儿,“没有,我没事。”
上辈子,他至死都不知是谁要杀糯哥儿,糯哥儿也只以为自己的死是因为一颗土豆。
“夫君,你别生气,糯哥儿错了。”糯哥儿不安的将脸凑到他眼前,亲昵的蹭着他的鼻尖。
他的思绪回归,心底的阴霾散去,化为酸涩难言的庆幸,“我没生气。”
巫狞是个读书人,即使天灾降临,巫狞也一直在做着当官的美梦。
也是因此,逃难时,巫狞也不忘用心经营自己的好名声。
巫家并不富裕,可巫狞却能大方的拿出不少的钱财去帮助那些落难的人。
半年时间,巫狞靠着钱成了他们那群逃难者的领头人,但若是让人知道巫狞用的钱都是脏银,巫狞就永远都别想当官了。
糯哥儿幼时高烧烧坏了脑子,自那之后就比旁人迟钝。
如今早已及笄的糯哥儿,说话做事也依旧如孩童一般。
可巫狞连这样的糯哥儿都不放过。